她穿得实在厚,厚到把平日的锐气都遮住了大半,个子本来就不高,显得圆润笨拙,着实可爱。
于谅嘴角出现一抹笑,却也是懂她的意思:“你宽心就好,等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再把你一绑、一按,也来得及。”
进宫门时,太子的马车就在一旁停着,掀开帘子,露出半张脸。
宋晚照与他对视一眼,心下膈应得慌,明明没几寸的距离,却仿佛隔山海。
“不跟他说几句话?”于谅问道。
“妥嘛?”宋晚照白了他一眼。
“他要是愿意,就勉强妥。”
“我不愿意。”宋晚照加快了脚步。
于谅亦加快脚步,眉头微微皱起,首次真正意识到伶仃刀和太子的关系并不像传闻的那么好。
那么刚刚她要求自己杀了太子,不是开玩笑?
不太可能。
他赶紧把这个荒唐的想法从脑海中拾出去。
于谅到地牢门口就止步了,这个地方不是一般人能进的,甚至不少人都不知道在皇宫一角的地底下,还存在这样一个不小的地牢。
皇宫的地牢暗无天日,只有几盏烛火。
闻到熟悉的铁锈和腐腥味,宋晚照先是一阵干呕,停下之后,看到熟悉的布局,心里稍安。
和以往不太一样的是,以前她在这里审别人,如今是她被关在这里。
至于有没有人审自己,不知道。
幽暗的走廊虽直但看不到尽头,宋晚照跟着领头的狱卒一直向前走,忽然见前面一身黑袍,花白的头发是他的标志,仅仅走过来,不怒自威,令人心生畏惧。
宋晚照跟狱卒一起停下了脚步。狱卒恭敬地把头低得很低,宋晚照仰起脸来看他。
狄公公自看清楚宋晚照后,亦一直盯着她,面无表情从她旁边路过,脚步都不顿一下。
宋晚照侧身回头,欲看着狄公公走远。
连句话都没有嘛。
“走了。”前面的狱卒提醒道。
宋晚照扭回头,再走一会儿,被关进了最里面的一间。
门被关上,只有微弱的光透过来,人在这种环境中被关的时间过长,容易精神恍惚,甚至接近崩溃的状态。
宋晚照倒是不惧这些,毕竟从小就在这种环境里过得,然而时间一长,精神还是恍惚,心里也烦躁。伶仃刀被卸下放在门外的桌子上,少了佩刀,也有些不安全感。
直到她把手放在地上,直接按住一个柔软的东西,听见“吱”一声急叫。
有活物相伴,那股急躁劲儿少了一些。
“得罪了。”宋晚照先礼后兵。
她捏住那长长的尾巴,来回摇摆转圈。鼠兄挣扎了一会儿,奈何这人捏的紧,没逃脱,于是也不叫了,任她玩闹,跟死了似的。
不过几分她就失去了兴趣,把尾巴一甩,鼠兄得到解放,立刻离这个人远远的,再也不靠过来了。
宋晚照闭眼打坐,同时双耳敏锐地去抓屋外的动静,尽量降低几近一片漆黑的环境对自己的影响。
然之现在应该出发了吧。宋晚照想。
林然之已经在路上好一段时间了。然而现在已经有人从御书房门出来了。
六皇子来给皇帝请安,有公公让其站在门口稍等一会儿,不一会儿就看到狄公公从御书房出来,对他行礼后就走了,一字不言。
如果没错的话,他应该不是个哑巴。
一阵寒风吹来,他没忍住,剧烈咳嗽了一会儿,捂嘴的就手帕沾上了血。
六皇子怔怔地望着血,脚步声也没拉回他的情绪,直到太子站在他面前,他才从容收起手帕,当做无事发生。
太子也假装没有瞧见那一抹红。
“太子殿下。”
“六皇兄。”
两人相互行礼。
“太子可是为宋姑娘而来?”
“皇兄既知,又何必多问?”
“今日早朝父皇脸色不善,宋姑娘虽好,太子殿下也得为自身的位置考虑考虑。”
“多谢皇兄关怀…我的位置。”
两人同时进御书房。
行礼后,太子跪在地上不起。
“你这是为何?”皇帝把奏折啪得一关,盯着太子,脸上微怒。
宋家至今有人活着本就让他心下不适,然而还必须留着,不能杀。
当朝太子与她有染已经着实不当,然他还对她表现得一往情深,今日早朝当着诸位大臣的面与刘宰相对峙,实属荒谬!
“父皇英明,应当猜测出儿臣为何而来,还请父皇收回成命,放晚照出来。”
皇帝不言,皇子一站一跪,皆沉默不敢做声。
“高公公。”
“在!”
公公在门前听到呼唤,进御书房来。
“备笔墨。”
“父皇息怒!”六皇子跪下求情。
“朕有什么好怒的。老七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赐门婚事收收心。”
高公公磨墨的手一顿,继续不动声色地磨起来。
“至于你的婚事,朕再看看。”皇帝对六皇子道。“你先坐下吧,朕见你进来就开始咳嗽,当心身体,别和朕一样,大把年纪后一身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