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马蹄奔腾,两人赶着年底来到了京都。
太阳正中偏一点,灿而不烈,这个时辰道上人烟偏稀,估计小贩们刚吃饱,也吆喝累了,都坐着或蹲着休息,但却也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热闹声不断绝。
入眼红色弥漫,它是店铺前的灯笼,也是门边的春联,亦是摆出来的红布红丝绸。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京都比起苏杭来,也是分毫不差。”林然之道,身着常衣,毛披被搭在马上,牵着马缓缓走。
“百姓生活自然是好的。”宋晚照应和道,脸色却显得不是特别好。
林然之往她身旁靠了靠,手掌微微贴合她的手背,手指有意上下摩挲了一下,颇有安抚意味。
“然之,我没这么脆弱。”宋晚照侧头,见她略带担心的样子,反而笑了,手背翻过来,手掌轻轻一握,却也是触手即离。
“先吃点东西,之后找人清扫一下家,这次给皇上述完职后我就在家里卧着,皇宫的各种事都不干,我就不信还有啥妖魔鬼怪缠着我。”宋晚照道。
“好。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你家陪着你。”林然之笑了。
“嘿,故人!”
听到异腔,林然之与宋晚照同时回头,只见那人身穿窄袖短裳,带着一个圆弧环沿的帽子,显着整个人的头都大了一圈,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俩。
“你们好!”伦塔嘴角上扬,很开心地和宋晚照与林然之打招呼。
“你在京都做什么?”宋晚照一挑眉,上前问道。
“卖东西。”伦塔彬彬有礼地回答,“过年,最近这里很热闹,生意很好。”
宋晚照眉头微皱,伦塔的生意……让人不确定他这个“热闹”究竟指哪一个方面的热闹。
“刚刚听你们说要吃东西,我正好有吃的,想要卖出去,结果发现是故人,不亦乐乎,你们要不要吃?这次不收钱。”
“什么东西?”宋晚照警惕问道。
“丝维破忒头,是一种很好吃的东西。”两人好奇,跟着伦塔来到一个大炉子前,见他从一堆碳灰里取出两个东西,两头微尖,中间略鼓,看上去并不是很好吃。
“你确定这能吃?”宋晚照上前,忽然闻到一股可人的香气从这脏东西上传来,是她从来没有闻见过的香气
“不要只看外表,呼,呼,有点烫,等一会。”伦塔两手轮换,直至这东西不烫手,把它从中间掰开。
只闻香气更加浓郁,在脏兮兮外壳的包裹下,里面是发红的、黄灿灿的。
“你尝尝”伦塔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块。
这丝维破忒头确实能勾起人的食欲,宋晚照咽了咽口水,将信将疑。
“你放心,我没有理由害你。”伦塔道,拿起另一半,自己咬了一口,冲宋晚照竖起一个大拇指,“很好吃!”
宋晚照见他咽下去了,拿去这吃食,轻轻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亮了。
“然之,你尝尝!”宋晚照伸手送到林然之的嘴边,林然之咬了一口,顿感奇妙。
“我这丝维破忒头是从西域带过来的,带得不多,卖得不好。中原人过年喜欢吃自家做的东西,以后不卖了。”
“真的不收钱?”宋晚照问道。
“不要了。”伦塔神秘一笑,“不挣这点小钱。”
那就是挣大的了……
本来就一堆妖魔鬼怪,还要有这样一个人来搅浑水。
“给我来几个。”
伦塔听言,从炉中拿出三个丝维破忒头,找了块干净的布包裹起来,还细心地打了个小结,方便宋晚照提拿。
“还请宋姑娘多多照顾我的生意,我这里有奇门百毒,还有各种消息。”伦塔微笑道。
宋晚照估了估这吃食的份量,觉得这东西能让她和然之尝尝鲜的同时吃饱,便瞅了他一眼,扬长而去,牵马。
伦塔一手放在胸前,对着宋晚照的背影微微鞠躬,林然之见此,学着伦塔的动作回礼,抬头看伦塔,只觉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林姑娘也是。”伦塔微笑道。
买药买消息……
“若有必要,会的。”林然之回道,“再会。”
“再会!”伦塔微笑。
——
月色澄澈,宋晚照从殿中出来的时候,神智还恍恍惚惚的,殿中安神香点得太浓了,她闻的有点困。
皇帝明显不愿意搭理她,她就立在一旁,等皇帝批折子批了了,抬起头来,象征性地问了问西北近况,就挥了挥手,让她回去。
这样也好,宋晚照释然地松了一口气,她还怕皇帝见来的人不是于将军,一个怒火上头就要治她的罪呢。
君侧如虎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咬你以后,他倒是轻松,自己是体无完肤了。
想着这从古至今的道理,猜测着然之现在在家里干什么,宋晚照步伐加快了些,结果没走几步,前面来了让人不愉快的马车。
宋晚照眉头一皱,眼见躲不过,停下身来。
不一会儿,赵鄞从马车上踩着人背下来,他穿的是常服,身形看上去较几月前还瘦削,脸色苍白如故,不管是再见还是印象中,永远是这样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只有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