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林然之看着宋晚照,笑了。
一旁的侍人见着两个人目无旁人的聊,也无心教给他们水上飘,就散开各忙各的了。
“怎么起这么早呀?”宋晚照见没人注意了,于是半蹲,伸手指划过林然之的鼻尖,“干活也不叫我。”
这个动作有点轻佻。
林然之愣了一秒,然而见宋晚照不甚在意如往昔的笑,也就不在意了。
“心里记挂着亭心的花叶,就起早了。”林然之一本正经道,“昨夜见你熄灯晚,就不想叫醒你。”
“噢噢。”宋晚照笑道,“池老爷子邀你过去,这些先交给我吧。”
说罢,宋晚照拿过林然之手中的剪刀。
林然之暂且不应,看着宋晚照动作。
她不是特别相信宋晚照会修剪花枝,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我先教你吧,这也不难。”林然之道,双手覆到宋晚照手上,整个人贴近,专注地端详着面前这零落的花,心想怎样才能让它看上去更好看一些。
宋晚照闻到林然之身上的香气,心头发紧,大气不敢出一个。
真好闻。
这就是女孩身上的味道嘛?
宋晚照想,自己果然是个糙人,自己身上就没有香香的味道。
她又小心翼翼向后靠靠,偷偷吸两口。
这边林然之想到如何修剪了,握着宋晚照的手就要动作,却发现面前这人的手不听话。
“专心点儿。”林然之低语道,嘴唇微微擦过宋晚照耳边。
只见宋晚照一个瑟缩,手中的剪刀不小心掉到水里。
“呀。”
林然之一惊,立刻去旁边侍女的船上拿捞残叶的网,迅速将剪刀捞上来了。
“专心点儿。”林然之又言,显然一心专注在花上,并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噢噢。”宋晚照有苦难言,静了静心,让林然之继续教她,双手放松,如同小木偶一样,任她操纵。
眼见一个半残的花在林然之手上变得别有韵味。
“我也没什么技巧,就是凭感觉来,怎么好看怎么修。”林然之道,“……你见的应该比我多。”
宋晚照一挑眉,点了点头,继而回头温和地看着林然之的眼睛。
“你快去吧,说不准儿池家主已经在等着你呢。”
“嗯嗯。”
…………
林然之来到大堂,池家主并未在此,正当她疑惑之际,管家出现了,邀请林然之随他走。
嵌有青石的土路越走越窄,直至一片竹林深处,偶尔有一两声鸟鸣,然而林然之寻声望去,并不见鸟儿影。
“这里是?”林然之疑惑,不会是池伯伯的住处吧。
但……
“再往前就是老爷的庭院。”管家缓缓道,“老爷腿脚不便,这路行车轮也不便,本想让他搬到更宽敞方便处,他却怎么也不愿。”
“住惯了,人的习惯哪里是那么好改的。”林然之道。
离开天澄山这几日以来,这些不习惯,只是难说罢了,不是没有。
管家点点头。
“林姑娘,请。”
林然之轻叩门扉,得到池老爷子的准许,便推门而入。
房间较幽暗,屋内并未点灯。
林然之朝池老爷子行礼,寻思他腿脚不便,不方便点灯,便出声问道灯在哪里。
只听池老爷子笑了,脸庞模糊不清,头上几根发丝随外面昏暗光线的进来泛着白光。“等的就是你进门的这一刻。”
“似是故人来。”池老爷子补充道,语气颇为缅怀。不舍地点开手边的灯,林然之见他眼角有些湿润。
灯苗摇晃了片刻,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池峰把烛灯放在桌子上,转头笑笑招林然之过来,抚摸她的手,细细端详她的面容。
林然之感受到了老一辈对年轻人的那种慈爱。
“真像啊。”池老爷子发出感慨。
“像什么?”林然之问道,脑中划过的人影首先是自己的师父。
也没有很像啊……
想着想着,林然之有了一种预感。
果然听池峰道:“像你父亲。”
“父亲?”林然之略显迷惑。
“是啊,你的一举一态,还有面容,都与你父亲相似,他是个当之无愧的君子。”池老爷子缅怀道,“但又没有他那么沉闷,若存把你教的很好。”
“他是谁?”林然之心里又有了一种预感。
“林君寻。若存没跟你提过嘛?”池峰疑问道,愣了两秒,再次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只是自己不愿意提这段往事。你觉得你师父是不是有点狂妄?”
“师父狂但知礼,他万事心中有数。”
“对,万事心中有数,却在一件事上犯了迷糊。”池老爷子继续到,“你师父年少的时候可担得上一句轻狂,你想想,他是行留剑传人,武力上又远远高于常人,又从行动上坚守着一套中原人认可的正派做法,有名有实,他很狂的。狂到我刚看见这小子,我想揍他。”
池老爷子笑了,与其说这些话是告诉林然之的,不如说是一个老人的独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