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天资是高,但他就是一个痴儿啊,做事冲动,随心随性。”
一如他的剑名。
这样的人是当不好掌门的。
“不过,师父您放心。”徐展迎仍在他耳边低语道。
“我绝对不会和您一样,被嫉妒蒙了眼,竟不惜联合他国护法一齐迫害自己的师弟。”
“我会好好待双儿的,正如您所言,他是个好孩子,青李派需要他。”
“师父……林师妹也走了。”
在徐展迎的计划里,杀害唐师叔是假,而让此事情败露,让唐若存看清慕容涯的心思,让他们反目成仇,让慕容涯身败名裂才是真。
然而,没想到,伦塔来得这么及时。
唐若存是世间难得的真君子,行事光明磊落,胸襟广阔。徐展迎崇之、敬之。
然而这样的人也有蒙昧的时候,也会全然的信赖自己的师兄——一个小人。
徐展迎不能否认,他的死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他问心有愧。
慕容涯此刻已经不想听眼前这个孽徒说的话了,他趁尚有意识思索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他见到领头官兵与林然之手中各有一封信时,他便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也被算计了。
因为,他只给奈蓝国两位护法写了一封信。
另一封信,也许是面前这个孽徒写的。
甚至,他收到的两封奈蓝国护法的信,其中一封也是徐展迎写的。
他确实有立单任双为掌门的想法,因为单任双天资比徐展迎高,并且,养了几年,这个人他看得透,好拿捏。
但是,正如徐展迎所言,单任双就是一个“痴儿”,也因此,他一直在徐展迎与单任双之间犹豫。
最初,他还是倾向于徐展迎的,但徐展迎的表现越来越不讨人喜。
徐展迎参加青李派剑试,开始一直居于榜首,直到四年前,林然之开始参与,他就回回输了。
这太像当年的他与唐若存了。
师父就他与唐若存两个徒弟,但明显偏心于唐若存。
师父说,唐若存虽狂却谦、心怀生民,最像他行留剑传人。
唐若存不愿当掌门就不让他当,青李派的行留剑也传承于他。
这些还没有什么,如果唐若存本身不行的话,那就是师父有眼无珠,他大可宽容这两人,他还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好徒弟、好师兄。
但是,唐若存,他这个人……
练剑不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强吗?最初的他是如此,最初的唐若存也是如此吧。
直到……唐若存出游一遭回来,他变了,又好像没变。
气质的变化是细微的,但他算是了解这个师弟,他看出来了。
他还似以前那个不羁的孩童,但偶尔透露出一份……沧桑。
更超然……
他看什么都带有一丝悲悯……
他看我竟也是……
我不是他师兄吗!他再强,他再狂,也不该像以前一样敬我吗!
慕容涯喘息越来越困难,呼吸声越来越重。他努力把自己飘远的意识凝聚。
他知道,青李派剑试再比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彻底偏向单任双。
他知道的,这个心细如发的大弟子肯定也知道啊,所以不惜一切赢得与林然之的比试。
胜之不武……
其他弟子议论纷纷……
他觉得失了面子,再次斥责他。
慕容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再看看面前这个孽障,但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了。
面前这个孽障走了两条路,一个是赢得剑试,另一个,应该在……几月前准备了吧。
他在自己对他的苛责中深知自己对唐若存的嫉妒,偷出自己的掌门印,模仿自己的笔迹给西域护法写了封信……
此外,他学会了奈蓝国语言……
书阁中确实有奈蓝国语的记载。
他还给我这个掌门写了封信。
由此当了自己与奈蓝国护法的牵线人。
劫到江南地区的军火,再杀一个高手,对两个护法来说,这一波可不亏啊。
而自己则联系了伦塔,买了药,趁那日唐若存出门前找他喝酒,洒在酒水里……
等等!
伦塔……药……
慕容涯到死,终于明白为何忽然生大病了。
才不是什么唐若存有灵,前来害他。
害他的人,就在眼前啊!
孽徒!
孽徒啊!
孽徒……
但,我……错了吗?
如果我坚定立徐展迎为掌门,会不会……不会这样?
或者,如果我对徐展迎好点儿……
如果我不想害唐若存……
我错了。
……
徐展迎只见这人拼命的喘着气,然而气息越来越微弱,最终……胸腔平息,嘴微微张,眼睛已闭合,面露安详。
徐展迎看着他的面容,眸色幽深。
一闭眼睛,两行清泪流出来了。
门窗依然紧闭,屋内剩下一尸。
徐展迎在去医堂的路上,面带慌张。
远在医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