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夜间雾气重，火生了一晚上，林然之一直蜷缩着坐着，徐展迎陪在她旁边，宋晚照坐在对面，估计是累的，头一点一点的。
度过月亮也不见的最黑暗一刻，天开始朦朦亮，森林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徐展迎与林然之扶剑戒备，宋晚照睁眼清醒一瞬，很快眸子蒙上了一层朦胧，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估计是船送来了。”宋晚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微微打了个哈欠，这样说道。
接着，养神了半宿的她瞥了林然之一眼。
林然之一夜没睡着，自然没什么好神色。她虽沉默无声，却似失去庇护的幼兽，状态高度紧绷。不自觉的，她看每个地方的目光都有敌意，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不安全。
没一会儿，领头的士兵出现，在他身后几步，还有八九个士兵合抬一艘船。
“大人，您要的船。”
领头的士兵朝宋晚照拱手后，接着朝林然之与徐展迎行了二礼。
“二位侠士，知州让小的带话。唐道人遇难，国亦痛失贤才，他对此深表哀悼。但仍希望丧典简办，事不外传，他自会上奏圣上，有所钦点。”
徐展迎与林然之对他回礼。
领头士兵朝身后打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士兵把船放下来，接着把唐道人的尸体搬到船上。
一群人往碧水江走去。
碧水江岸，众士兵告别离去，三人上船渡过碧水江与澄江的交界口，在澄江上看到了准备出行寻人的邱秋。
邱秋一眼注意到了唐若存的尸体，立刻从另一船上轻功跃到此船中。
邱秋盯着尸体不言，平静中透着哀戚，众人只看着她，亦不叨扰。
不知过了多久，船停岸了，邱秋伸手，众人这才注意到她宽大的袖子里捻的佛珠。
她双手合一，道一声“阿弥陀佛，”声亦无喜无悲，然而一闭眼，也落下两滴泪来。
……
玄玉门，静思阁。
阁外花开依旧，草木无情，阁内一直挂在北墙上的长行剑早在日前就随着唐若存入葬了。
葬典特别简单，除了林然之、慕容涯、徐展迎、邱秋外，再无他人。
哦对，还有一个宋晚照。
其他弟子甚至不知道他们敬重的唐师叔已经死了。
林然之早已换上一身麻衣，带着白抹额，望着手中的行留剑，静静地坐在师父的床上，手指无意识地在行留二字上摩挲着。
知州吩咐，事不外传。她知道这样的重要性。
如果师父的死讯传出去，也许会引起西域的骚动，到时候，十大高手……还剩下八个，若趁机联合进击中原，麻烦可就大了。
“林然之。”
忽然一声打断了林然之的睹物思人。她匆匆起身，擦干脸上的泪痕。
静思阁外，宋晚照叫了她一声，又在阁外停顿几秒，估量着她把自己的狼狈模样收拾好了，背着自己的行囊进去。
“宋姑娘。”林然之对她作揖。
宋晚照来到青李派后就把自己的一身夜行衣换下来了，和林然之一样，穿一身白衣，头带白抹额，在众人的疑惑下解释道，唐若存给她爹说过好话，她一定要吊唁唐道人，替她爹报恩。
两日下来，林然之对她多多少少是有好感的。
“叫我宋晚照就行。”
“知道了。”林然之起身，依然微低着头，并不想让外人看到她的模样。
“不知宋……晚照前来所谓何事？”
“没有要紧事，只是忽然想起你的衣物银两还在我行囊中，趁今日你我都有空，给你送来。”宋晚照说着便坐在椅子上。
打开自己的行囊，掏完她的银块掏衣物。
“顺便，陪你说……说话。”
在摸到林然之的肚兜的时候，宋晚照的语气顿了顿，还未拿出来时，徐展迎进来了。
“师兄。”林然之起身对着徐展迎行礼。
徐展迎迅速回礼，看了一旁坐着的宋晚照一眼。
宋晚照见有男人进来，空手从行囊中伸出来了。
“师妹，给你。”徐展迎从自己袖口处掏出一个牌子，林然之接过，只见乌木牌子上从上到下有金晃晃的三个字：“统调令”。
“这是我给唐师叔换衣物时发现的。”徐展迎解释道。
林然之看着统调令，沉默不言。
“师妹，节哀。”徐展迎也不知道再与她说些什么，再道一句后，见林然之点头，就在一旁傻站着。
“没话说就可以走了。”宋晚照翘起二郎腿，挑眉斜睨他一眼。
徐展迎又看了林然之一眼，林然之把头低的更低了。
“告辞。”
“告辞。”林然之回礼。
徐展迎一走，宋晚照不翘二郎腿了，也不看林然之，一抽一插地玩着自己的刀。
阁内只剩下她玩刀的声音。过一会儿，她刀也不玩了，双唇轻启打破这样的沉寂。
“唐道人给百姓们做了许多好事，死后被草草地埋了……甚至若干年后，他的坟头在哪儿都没人记得了，更别提扫坟了。”
“行留剑传人就没有一个入青李派陵园的，就怕有仇人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