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跳跃,小太监瘦弱的身形隐藏在明暗之中。明明已经站了许久,却还是不动如钟,连半点摇晃都没有,低垂着头,等待苏瑾卿的吩咐。
苏瑾卿见状点了点头,这是个能成大器的,够坚韧,有胆识,聪明,这样的人她喜欢。
“李陵,你过来。”静谧的夜里,女子的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神色淡淡,仿佛刚才拥有令人窒息的气质的人不是她一般。
李陵立刻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俯首道:“请皇后娘娘吩咐。”
“你会不会编账本?”
“回皇后娘娘,奴才在王公公手下不得重用,鲜少有机会接触账本,只知皮毛,不过奴才愿意学,一定不负皇后娘娘期望。”
“你站起来吧。”苏瑾卿示意他走上前来,又命令侍女给他搬来一套桌椅,把账本摊开放在他面前。
李陵虽然年纪轻,但是能沉得住气,他提起笔,按照苏瑾卿的吩咐对着账,把有问题的地方另列在一张纸上。
苏瑾卿看着他越来越熟悉的动作,点了点头:“不错,很有悟性。”
李陵没有得意,但语气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欣喜:“谢皇后娘娘!”
这边的事情,贺霖钧那里早就得到了消息,连苏瑾卿的语气和表情都被一字一句地汇报给了贺霖钧。男人坐在桌案前,正在提着笔批奏折,朱砂在他手下化为笔力遒劲的大字,他的字如他的人一样,充满了侵略性,一笔一划极具棱角又不失风骨。
贺霖钧只是听着手下人汇报苏瑾卿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干涉。苏瑾卿处理了王德顺和他徒弟,他听着殿外两人鬼哭狼嚎的求饶声,缓缓起身站到窗前。
夏天的晚风含着微微的水汽,拂去白日里的炎热。此刻扑到贺霖钧脸上的微风,从西配殿方向传来,似乎还带了女子身上那似有若无的幽香,一点一点拂去了他心里的狂躁。二十多年来,母后死前,贺霖钧心里是无边的冷漠,母后死后,他心里只想焚烧燃尽这肮脏的天下,今晚,他头一次感受到了宁静。因为有人站在了他这一边,没有惧怕、没有惶恐,而这里面有几分算计,他竟然不愿意深究。
西配殿的烛火亮了一夜,贺霖钧这里的灯光也未熄。
拂晓已至,苏瑾卿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后面她和李陵两人一起对账,忙了一晚上终于都清算完了。
她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纸,眼里盛满了兴奋:“球球,知道这是什么吗?”
球球昨晚在苏影后的折磨下,也没睡觉,苏影后美其名曰同甘苦共患难,优秀的统子要和宿主共进退,其实是自己不睡也不能让它睡。
虽然它是一个统子,但是它也没成年啊喂!
人性化系统,自然也要有人的习性啊!小孩子睡眠不足长不高怎么办啊!!
球球心里一万个cnm,肉乎乎的小手不情不愿地揉着眼睛,它不在乎这沓破纸,它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去睡觉。
但是它还是配合的开了口:“这是你通向征服反派的一小步,却是你完成任务的一大步。”
“Bingo!果然统如其主,你的聪明随我了。走,咱这就去跟贺霖钧邀赏去!”苏瑾卿也顾不得熬了一夜的疲惫,简单梳洗就去了大殿。
王德顺师徒早就在大殿前跪晕了过去,但是并没有人管这两滩烂泥,苏瑾卿也只是冷冷瞥了一眼,远远绕过他们进了殿,好像怕粘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这两个人在国家动乱期间贪污了那么多,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西岐国经历了改朝换代,贺霖钧既要平息内乱又要抗争外敌,国库肯定空虚,不然他也不会答应东华国的和亲,说明白了她只是缓兵之计罢了,贺霖钧的野心是这天下,他迟早会重整旗鼓,一举拿下东华国。
苏瑾卿表示自己无所谓,丞相府无论是于她而言还是于原主而言都无半分亲情,贺霖钧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这次没有人阻拦她,红色的窈窕身影一闪就进了大殿,绝美的女子脚步轻快,每一步落在贺霖钧眼里,似乎是悠扬的鼓点,轻轻敲在他的心上。
苏瑾卿这次是在大殿后的御书房见到贺霖钧,男人换下了朝服,墨发高高束起,身着暗金纹黑色龙袍,张牙舞爪的金龙似乎在这个男人的气势下也弱了几分。他坐在桌案前,那种压迫的感觉少了几分,书卷气顺着衣角爬上,给本就气质出尘的男人添了几分儒雅。
儒雅?这个词和暴君可不搭调。苏瑾卿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她走上前,如花似玉的面庞上带着见到心上人时的欣喜,水柳般纤细的身躯微弯,就要向贺霖钧行礼:
“臣妾见过陛……”
“免礼。”还不等苏瑾卿行完礼,贺霖钧就制止了她,看着面前绝美的人儿面带疑惑,贺霖钧心里也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解。
他好像……并不想看到这个张扬妩媚的人儿卑躬屈膝的样子,她应该活得热烈又美好,不应该被这些繁文缛节束缚。
还不等贺霖钧深思自己的行为,苏瑾卿就笑眯眯地开口了:“多谢陛下!臣妾就知道陛下心疼臣妾。”
苏瑾卿没给贺霖钧反驳的机会,上前几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