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管皱着眉头低声斥道:“我的小祖宗,你小声点好吗,让人听到了成什么话?咱们在廉家再有权势,终究还是下人,怎么可能娶主家的嫡女?”
吴大初止住了哭说道:“我不管,爹爹一向是最有办法的,不行就弄死那个臭小子,看谁还敢娶廉云岚?”
吴总管厉色低声说道:“闭嘴!你想要了你爹的老命吗?赶紧回房去睡,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他当廉家总管二十多年,自有一副上位已久的气势。
吴大初不敢再接话,支支吾吾的回房去睡。
吴总管心里明白,自从大房招了上门女婿,廉家很多人是如鲠在喉。
想要把大房的家主地位剥夺,再把大房的所属家产吞掉,对廉家二房三房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华亦欢不明不白的消失,然后把廉云岚嫁到外面去。
虽然他们没有圆房,但那个时候廉云岚顶上了寡妇的帽子,有头有面的家族没人看得上的。
管家的儿子怎么了?也不是没有机会。
更重要的是,可以趁机以嫁妆的名义,吞掉大房的大笔财产。
那点财产相比整个廉家的权势,简直不值一提,廉家二房三房不会有意见的。
三年前,他把华亦欢安排到诡异的石屋住,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但没想到一个年仅十岁的娃娃,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而且一住就是几年。
让吴总管都怀疑,石屋到底有没有流传的那么邪乎。
他终于忍不住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吴总管提前潜伏在石屋附近。
结果刚过了子时,他就连滚带爬的逃了回来,吓得屎尿直流,浑身臭气熏天。
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一命呜呼。
廉云岚的父亲,华亦欢的未来老丈人,廉家家主廉震海,去看望这位忠厚能干的吴总管,躺在床上的吴总管神情恍惚,目光呆滞。
问他得病的原因,吴总管只是喃喃的说道:“不可说!不可说!”
没等廉震海起心思换吴总管,吴总管的病又好了,但心病却落了下来,石屋附近,即使是大白天,他也不再去了。
按说有了教训就应该收手才是,但财富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下黑手干掉华亦欢的算盘,他从来没停过。
华亦欢和廉云岚才十三岁,离圆房的日子还远着呢,只要他们没有生出儿子,机会多的是。
清晨时分,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华亦欢拿了书袋出门,先看了看远处常年云雾笼罩的堂庭山,听说山上有仙门,廉家就属于仙门的外围家族。
廉家有私塾,上午族中的蒙童都要去读书,连廉家管事的孩子们,也能沾光去陪读,作为半个儿子的赘婿,华亦欢当然也有这个资格。
作为凡人,读书是华亦欢扭转命运的唯一机会,赵国朝堂还是很宽容的,赘婿可以科举入仕。
只有坐在学堂里,他和廉家的子弟们才算有了短暂的平等。
到了廉家学堂,教授的夫子还没来,蒙童们三三两两的凑一起说闲话。
华亦欢打开书包,拿出圣贤书,取出文房四宝,刚刚坐在自己位置上,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身体结实的像石头一般,年龄比华亦欢稍大半岁的少年凑了过来。
他是廉家四房的长子,名叫廉云峰,在整个廉家主脉云字辈里排行老六。
四房两代人才凋零,在廉家长老会里没有位置,已经被边缘化,地位连强势点的支脉都不如。
二房三房的孩子们,个个鼻孔朝天,根本没人搭理他,连吴大初这样的人也对他爱理不理。
廉云峰不屑于像其他支脉的孩子,天天围着主脉的公子哥溜须拍马。
他的身份虽然远高于华亦欢,但被孤立的感觉是很痛苦的。
廉云峰自幼喜欢习武,和同样身强力壮的华亦欢能说上几句话,一来二去,两个同病相怜的少年,就经常分享下一些小秘密。
“喂!亦欢,听说明年开春的事了吗?”
华亦欢诧异的看着廉云峰。
“什么事?”
“仙门选灵童啊,三年一次,机会难得!”
华亦欢笑了。
“什么狗屁机会?没有觉醒出灵根什么都白搭,而且听说吃醒灵丹有极大风险,犯了冲非死即残,我不去,还是读书当官来的稳妥。”
“我可没有你那么强闻博记,读书是没指望了。”
华亦欢说道:“咱们大赵国风尚武,学一身武艺替大王开疆拓土,出将入相,可比文官威风多了,你就专心习武就成,别天天胡思乱想什么仙人。”
廉云峰笑道:“还是学了仙术来的痛快,诸国王室都会礼遇有加,再说了,没有谁生出来就是仙人,大道灵根宁有种乎?”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应该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灵根一看便知。”
华亦欢知道,私塾里不管是谁都惹不起,接话只有招来更大的屈辱。
他充耳不闻,连说话的人都不瞧,拿起诗经看了起来。
廉云峰可不一样了,四房虽然衰落了,可名义上还算是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