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西山,残阳如血。
华亦欢看了看,今天送来的木柴已经全部劈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木屑,拿起铁剑回到石屋中。
石屋虽然简陋,但被收拾的干净整洁,与石屋表面上的破败截然不同。
他刚刚洗漱完毕,小梅就走了进来,手中提的饭盒往木桌上一放说道:“今天不要去和下人们一起吃了,这是小姐偷偷从厨房里拿来的。”
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华亦欢,小梅嘟囔了一句:“傻的连说声谢谢都不知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小梅走到了门口,回头说道:“小姐说了,别招惹吴大初那个无赖,吴总管要是给你穿小鞋,小姐也不好帮你说情。”
“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天天让人护着!”
已经是傍晚,石屋里渐渐暗了下来。
华亦欢点亮了油灯,打开了饭盒,石屋里立刻飘满了饭香,饭菜并不精致,但很实在,都是大块的鱼和肉,甚至还有一小团灵米。
一块酱牛肉入嘴,几日没见油星的华亦欢满口生津,加上一下午的劳累,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他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不一会,饭盒里的饭菜,如风卷残云般被吃个干净,他把碟碗洗刷后装入饭盒中,放在没有上漆的木柜里。
这里是他和小梅约定好放碗碟的地方,明天一早他去学堂读书的时候,小梅会来取走,如果被总管的人发现偷食,虽然不会像下人那样受皮肉之苦,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总是免不了听的。
像往常一样,他在微弱的油灯下,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是江湖上常见的基础剑法。
华亦欢从小喜欢拿着树枝做剑,挥来舞去,于是父亲给了他一把铁剑,而母亲送给他了这本书。
两年前,习惯了用铁剑劈柴的华亦欢,无意中又翻出了这本书,他发现用劈剑式劈柴效率更高。
兴致来的时候,刺剑式撩剑式扫剑式一起运用,把柴劈的乱七八糟,为此不少受吴总管的鸟气。
不知不觉已到三更,他看着书,手掌为剑,不停的比划着,而安静的石屋外,突然好像热闹起来。
华亦欢烦的要命,这个廉家怎么说也算是仙门的外围家族,怎么任由魑魅魍魉在庄园边缘放肆?
起初是轻声的哼唱声,远远的传来若有若无的丝竹声,然后又有了轻轻的鼓点声。
快到子时的时候,各种声音大了起来。
歌唱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各种乐器也随之激烈起来,弄得像戏台似的声乐齐鸣,锣鼓喧天。
最后干脆扯着嗓子吼叫起来。
狂吼声中,隐约听到武士的相互搏杀,兵器的激烈碰撞,伤者的凄厉惨叫。
黑夜中,这种嘈杂声音荡人心魄。
华亦欢不耐烦了,他放下书抬起头看着窗外,淡淡的说道:“声音小点行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嘈杂的声音戈然而止,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华亦欢说道:“几年了,我不烦,你们烦不烦?”
他站起身,洗漱了一番,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一饮而尽。
华亦欢吹灭了油灯,躺在厚重的石床上,拉过稀薄的棉被,酣然大睡。
三年前,被安排到这个庄园偏僻边缘的石屋居住,只过了一晚,华亦欢就知道有人不怀好意。
大家族的庄园占地极广,一些古怪诡异的地方,廉家的贵人未必知道,但下人们都心知肚明。
石屋周围不干净的事,据说没有上千年,也有好几百年了。
奇怪的是,廉家明明是有仙人的,但他们始终无动于衷。
这里成了管事的整治下人的地方,新来的那些奴仆,偷奸耍滑的,脾气暴躁的,好吃懒做的,只要被扔在这里住上那么几晚,没有谁不服服帖帖的。
晚上开台唱大戏,这都是小意思,阴森的影子进屋翻箱倒柜,甚至能把睡着人的床给掀了。
碰到这种事,通常人都会慌忙把油灯点亮。
他们会看到更吓人的东西。
油灯一点亮,火苗都是绿莹莹,整个石屋内被照的碧绿,随着火苗忽亮忽暗,石屋里不时有影影绰绰哭喊,偶尔面前还会出现一张破碎恐怖的脸。
到了清晨,住在石屋的人面色青紫,眼圈发黑,个个魂不附体。
到了后来,只要吴总管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想去石屋住几天吗?”
下人们无不低眉顺眼,服服帖帖。
自从三年前的下午,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下,华亦欢被有意无意的安排住在这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天,没有万众瞩目,也有百众瞩目之下,华亦欢该读书读书,该吃饭吃饭,依然活蹦乱跳。
只是他有些沉默寡语。
虽然他身体没出什么问题,但怪事还是发生了。
劈柴的活交给他后,华亦欢没有用顺手的斧头,而是拿铁剑劈柴,过了一年,他有时候神神叨叨的,对着木柴呼喝刺挑,像疯了一样对着木柴大砍大杀。
中邪了!
这是下人们私下的结论,当然这个结论,廉家的贵人们是不知道的。
当事人华亦欢也非常苦恼。
晚上敲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