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惟安心在尔思筑清闲两天,便是除夕夜。宫中有夜宴,她是名义上的侯府嫡长女,自然要随他们赴宴。
想起以前在扬州时,若有哪家的孩子归家,定然是有个接风宴为她洗尘。而今是侯府突然冒出来来个大小姐,这小半年了,接风宴的事却是半点风声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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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倚着府门前的漆黑石柱,低头拨弄着袖口,自嘲一声:程晏惟啊,你又在期待什么呢?
幼时,她与娘和谢叔叔还有谢喻常住在一起,那时天真,以为叔叔就是爹爹。
上了学堂才发现,与她们的爹爹哪里都不同。
曾几何时,她仰起头,眼里充满着童真,问娘亲,我的爹爹在哪里呀。
娘只会抱抱她,再给她一块杏花酥,对爹爹的去处闭口不谈,讳莫如深。
她太小,不懂。看不清娘眼底的无奈。也不明白夜深时,倚在窗边的娘的身影又是何其单薄。娘的每一声叹息,都是心在破碎。
周围愈发嘈杂起来。
程晏惟回过神,抬眼一望,是程连情出来了。她穿着裁缝新制的衣裙,面色红润,一手挽着程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明媚不已。
她正歪头与兄长拌嘴。
而那位每每见了程晏惟,眉间的郁色浓稠得化不开的程连行,此时眸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程晏惟回过眼,她目光淡淡。
娘也是期待过的,爱过的吧。
人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晾着身边谦谦如玉,温柔体贴的谢叔叔不要,一心牵绊在一个永远不会为她停留的男人身上。
“出什么神?”程侏看着她,微微皱眉,“这小半年倒是没考察过你的规矩,入宫后可得谨言慎行,休得胡闹。”
“父亲对我永远只有训斥想说么?”她睁着一双与娘如出一辙的山水眼,唇畔浮着一丝笑,见程侏愣住,她继而不徐不缓道,“可是,我从小就很期待爹爹关心一下我啊。”
愣了半晌,程侏才反应过来,干咳两声,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被程连情拉住的手臂,向她走近,拍拍她的肩:“你这丫头,为父也是不愿你在宫中受了人白眼,影响日后在京中口碑。”
顿了顿,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转头看了眼侯夫人,程晏惟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能感受到不太友好就对了。
“将近你及笄,平日里多在京中四处走走。各府递了拜帖来你也跟着去,阿情带着姐姐多结识各路贵人。”
他这么轻飘飘一句话,便改变了日后程晏惟的遭遇。
众人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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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程晏惟也是不曾料到,这么一句诉苦能带来这么多好处。
看来对于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要多多服软撒娇啊。
她笑了笑,放软了声线:“谢爹爹。”又转过眼,“也有劳妹妹了。”
侯夫人拉着程连情,笑眯眯道:“侯爷说的是,我原本以为为时过早,却忘了晏惟也要及笄了。阿情与晏惟是姊妹,自然要相互帮衬。”
程连情被母亲摁着,只得点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脸上的笑也淡了许多。
侯夫人的态度一直让程晏惟看不懂,她公平公正地仿佛是对待几个陌生人。
不过现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一切都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在谈笑间,几人弯腰上了马车。
夫妇一辆,孩子一辆。上车时,程侏还特意叮嘱一句,兄妹俩谈笑,也莫要将她晾在一边不管不顾。
程晏惟靠着车厢,闭上眼小憩。
心里的讽刺却是越来越深。
她不出声实属正常,另外两人也是安静异常。沉默在车厢内无声地蔓延。
程晏惟好笑,她撩起眼皮,环扫两人,俱是吞吞吐吐的模样。两人不开口,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出声。
坐山观虎,虎不动,我不动。
不过是一场耐心的较量罢了,她等得起。
她捏起一块杏花酥尝味道,咬了一小口就没忍住拧起眉头。又甜又腻。
不如娘做的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