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屯子里敢这样砸他范梓良的门的也只有黑寡妇一个人。
秦海生露出抱歉的一个笑,赶紧去开门。
黑寡妇的力气大,正卯足了劲要踹开门,却不想秦海生会突然打开,她扑了个空,人就顺着打开的门扇撇了下去,肥硕的大腿这次可是劈的够大,疼的她几哇乱叫,眼泪都出来了。
秦海生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可不光是他嫂子,更是乡大夫的亲妹子,这要是因为自己李春香出事了,得有人活剐了他。
赶紧就去拉已经摊在了地上的黑寡妇,可使出了浑身的劲都没拉动。
范梓良热闹看够了,才抬腿到范氏胡同里招呼了几个人过来帮忙。
起身还没站稳,秦海生的脸上就挨了一记滚烫的巴掌:“老二,长嫂如母,你这样暗害俺,安的是啥心?”
秦海生的脸上热辣辣的,低着头没说话,这是在范氏胡同呢,他得忍着。
黑寡妇见他忍气吞声立好人人设的样子,又要上前,被范梓良拦住:“秦嫂子,咱先说正事,这田里出啥大事了?”
黑寡妇一拍大腿,嗷得叫了一声:“老二都让你给我气糊涂了,赶紧的招呼人去田里,来了一大群鸟,正朝着水稻田扑呢。”
众人都是一惊,尤其秦海生,腿都软了,一个劲的往地上哧溜,他拉住范梓良的胳膊,祈求道:“哥哥,帮帮弟弟,苦了这些日子可就等收这点粮食果腹呢。”
范梓良一把把他提了起来:“范氏儿郎,抄锣鼓咱们去田里帮忙。”
一声令下,范氏胡同热闹起来,这次范氏没种一颗水稻,可他还是愿意帮忙,尤其在这为难时刻,他更要带着范氏的人往前冲,暗自感激这群害鸟给他制造了机会。
太阳才落下,此刻的靠山囤像被罩下来一块黑布,乌压压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大伙都咽了下口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鸟,它们箭一样从天上冲下来,不光要吃稻米还想要吃人!
奶团子招呼着小伙伴们捡了些柴火放在路上点燃了,微弱的光亮给井然有序干着活的人们照亮了些,大伙基本上把网都搭上了。
秦海生他们跑过来时就瞧见了遮住了天的鸟群正朝着地里冲。
他赶紧招呼众人敲起锣鼓,冲进了人群。
扑棱棱,扑棱棱,扑棱棱……
不断的鸟群冲向地面,他们的锣鼓声压根吓不走它们。
鸟群一层层压下来,淹没了锣鼓声,范梓良和秦海生抱着脑袋开始乱窜,秦氏的田分的远,跟屯子里其他的人家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鸟群见冲不开这边的网,都调转了头朝着秦氏的田里飞去,顷刻间,秦氏的田地里鸟过而空,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水稻杆子挺立在水中央。
秦海生和一众秦氏的人嘶声大哭起来,一切都完了,眼看着不用挨饿了,这下好了,没有尽头了!
范梓良遥遥望着远处被兜罩住的其他田地,眉头邹的更紧了。
“海生兄弟,既然咱们吃不上粮食,那就所有人都饿着。”
他指了指没有丝毫损失的那边。
秦海生抹了一把眼泪,心一横,暗骂一声,抄起锣鼓用尽了全力的敲打起来,其他人也明白过来,拾起地上的工具拼了命的敲,都饿着吧,都饿死吧!
呼啦啦的鸟群从田野里飞起,又朝着另一边飞去,他们跟着鸟群跑,越跑越欢,越欢越敲,那边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也抄了手里的工具,拼命的敲打起来,朝着网子正钻的鸟被惊得不断煽动翅膀,腿却套在了网洞里,怎么都挣扎不出来。
没被套住的鸟刚飞起来又被飞过来的给撞倒了,两边的锣鼓声让本就乱了方寸的鸟群更加混乱起来,在半空中你碰我,我撞你的,一些甚至被挤了下来,摔在地上不动了。
奶团子绕过人群,悄悄从地上捡了些回来,全扔进了火里,小六子带着其他孩子也学着奶团子把捡了回来的鸟扔进了火里。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股焦香让大战了一夜的人们精神一振。
堆成了小山的烤鸟泛着肉香在孩子们黑漆漆的笑眼里,显得更香了。
齐老头咽了咽口水。
他拉扯了下齐老太,齐老头也偷偷咽了咽口水,把齐老头的胳膊扒拉开了,她怎么能去争抢孩子们的一点吃食呢。
池凤鸣穿过人群,把蹲在地上的奶团子抱进了怀里,她的小脸上也黑漆漆的,肉嘟嘟的小手里拿着她拆出来的鸟肉送到了池凤鸣的嘴边。
“爹爹,你吃,香香。”
“爹不饿,阿鱼吃。”
池凤鸣也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味道的确好香。
奶团子瘪着嘴,要哭的样子,坚持着把肉又送到了池凤鸣嘴边。
“凤鸣啊,快吃,你看你不吃咱阿鱼都要哭了。”
齐老头凑了上去,身后陆续也有其他人凑了上来,眼巴巴的看着奶团子送到池凤鸣嘴边的肉,眼睛都舍不得眨。
如果眼睛会说话,池憨憨应该读明白了,他们都在拼命的说:如果你不吃,让阿鱼给我们啊!
池憨憨也的确读懂了,所以张开嘴,一口吞了满口的肉。
“凤鸣啊,这是什么肉?什么味道的,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