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六,会试放榜的日子。
清晨的墉都,被一抹阳光映照出喜庆之色。
夏宅的马车早早出发,很快便到了放榜之地。
银尘搀着银莘下了马,夏枝跟在他们身后,与雁南和项筠一起挡了挤攘的人群,以防有人撞到银莘。
来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门斗们都翘首以盼,期待早点知道结果,好去各家报喜讨赏钱。
银莘才行了一刻钟,便支撑不住想要休息,夏枝便让银尘和雁南扶着她进了附近的茶楼休息,自己带着项筠等着结果。
“掌事没睡好?”项筠见夏枝哈欠连连,问道。
夏枝点头,负手站在人群中:“想到今天就能捉个英俊郎君回家,我美得睡不着。”
项筠不像云一那般没守规矩,她开口道:“掌事,你又在胡说。”
“我可没胡说,你家掌事也已经二十五岁了,也会思慕郎君喽。”夏枝回头看她,认真道。
见旁边有人看向这边,项筠耳朵都红了。
“掌事,快别说了!”
夏枝背着手,踮起脚后跟往后仰,笑着说:“说不定我一转头,缘分就在我身后……”
夏枝还没说完,就撞上了一个人,她忙回头道歉:“实在抱歉……是禹文啊。”
孟徽眸光微闪,咽了一口唾沫,扶着夏枝站好。
“阿姐,你来此处是?”
“来贺你金榜题名。”夏枝笑着说。
孟徽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努力压住心里的狂喜:“阿姐这般看重我?”
夏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有些骄傲地说:“那是,我推的八九不离十,魁首就在你和丁延南之间。”
孟徽接过白纸的手微颤,比考场答卷还要紧张。这几日他格外焦虑,如今知道夏枝心里记挂他,又将自己列入夺魁人选,心中有了万分的安定。
有夏枝的这句话,他自觉已经赢过了举国的学子。
李子严凑上前来,眨着眼看了一眼有些发愣的孟徽,又瞧了瞧自信十足的夏枝,往两人中间一站。
“夏枝姐,按你所说孟徽哥此次定能成为状元?”
夏枝还没回他,来看放榜的吴宪抢先开口:“话别说太早。还有,殿试才能知道谁是状元。”
李子严当即叉腰,表示不满。
“吴宪,我们谈话关你何事!”
吴宪撇嘴,抱臂带着身后的刘晔往里走。刘晔见了夏枝就牙疼,忙跟着吴宪进了人群。
“孟徽哥,夏枝姐,你们慢慢聊我去等着,一会儿人多了挤不进去,等我来报好消息呀。”
李子严不甘落后于吴宪二人,跑着上前从两人中间穿过,撞得吴宪身体歪斜,咬着牙低骂他一声。
“他这性子,倒是没改。”
孟徽点头:“是,和从前一样活泼,还有些冒失。”
夏枝戳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他知道你在背后编排他,肯定又要闹你,快给我封口费,不然我就告嘴去喽。”
孟徽从怀里掏出一块坠着碧色流苏的白玉禁步,递给夏枝:“这个可够?”
骨节分明的手指纤长白皙,握住的白玉通透温润,成色极好。孟徽的手极好看,关节处因常年握笔生的薄茧也没有破坏半分美感。
美玉被这样一双手捧着,夏枝看得失了神。
孟徽瞧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没有收,以为是玉佩没入她的眼。
“阿姐见过的无数珍宝,我这个确实配不上阿姐。”
见他缩回手,夏枝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拿了禁步挂在腰上。
“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你送的我很喜欢。”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夏枝说,“你的手很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孟徽两手交叠,有些局促地摩挲着右手手背,耳后的皮肤慢慢发红。
见他这般,夏枝自觉说话有些轻浮,刚想开口补救,放榜的官差就来了。
夏枝拉着孟徽,带着他挤到进了乌泱泱的人群里。
放榜太过热闹,围堵在一起有参考的学子、等着报喜的门斗们、凑热闹的男女老幼以及想要榜下捉婿的富商们,场面很是喧嚣。
靠着蛮力,夏枝扒开人群一路畅通,和孟徽站定后,两人开始在榜上找名字。
不巧的是,他们来到的是中间位置,列示的是名次靠后,夏枝直接略过此处,拉着他往前边挪。
孟徽随着她挤在人流中,心中暖意横流,爱意包裹全身。
挤着看热闹的人太多,夏枝费了大力气才到列示前面名次的位置。
“快找找你在哪儿。”夏枝说着,放了他的手,仔细地看着榜上的名字。
孟徽比夏枝高出一个头,一眼就看见了位列榜首的名字。他没出声,只静静地看着她认真地搜寻自己的名字。
人群喧嚣,他的心却静得能听见夏枝衣料摩挲的声音,她的视线被身旁的高个子挡住,不得不踮起脚尖往前看。好看的柳叶眉微微皱着,有些焦急地想要寻到结果。
“阿姐,我找到了。”
听孟徽这样说,夏枝抬起头仰视他:“第一还是第二?”
“第一。”孟徽平淡地答着,垂眸回视夏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