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夏枝神色不明,几人都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怒意。
“逐日大会将至,外邦四月中旬便会陆续抵达墉都,为防他邦觊觎北墉,陛下已经决定暂不追究吴昌会之事。”许珩答道。
夏枝没有说话,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起来。
夏枝紧咬后槽牙,闭眼压下怒意:“总要有个引子,为什么?”
几人不语,皆避过夏枝的目光。
“会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十之八九是两党之人,此时不宜……”
“理由还能再敷衍些。”夏枝抬起身侧的茶盏,用瓷盖敲击着盏身。
话被夏枝堵了回来,许珩只好保持沉默。
白广池见场面僵持,开口想要调和:“夏姑娘,朝局复杂,陛下心中有所考量,当以大局为重。”
“啪嗒!”
瓷盖落进盏身,激起一小片水浪,打湿了夏枝的衣袖。
项筠递来一块手帕,夏枝接过,边擦拭边说:“白大人,若我不是为了大局,自可以留在鹤州过闲散逍遥的日子。”
“我来墉都,本就是为了两党之事。我投入多少心血暂且不论,便说当初,乃是陛下授意由我协助许大人查封夜楼,搅起西南官场的风云。如今,却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不肯给我?”
白广池眼神锐利地看向夏枝:“夏姑娘,陛下行事,我等无权质疑。”
白广池此话,已是在提醒夏枝不要僭越,说出些狂悖之言。
夏明容也开口劝她:“夏枝,别意气用事。”
夏枝扔了手帕,不紧不慢地对上白广池的目光。
“我行至今日,从来无愧于心。接下来要说的,白大人要想回陛下,请便。”
站起身来,转了一个圈,夏枝问在场的四人:“诸位看看我,像不像被人戏耍的丑角?”
夏明容上前,想拉住她,却被她挣开。
“十里高阁之力,便是阁主穆司也没法任意调用。我能用,是因为许跟随我的人以财帛金银,及海晏河清之明日。如今,你们让我如何跟那些身死之人交代?”
“这份钱他们不是非挣不可,不过是心中有报效之意,又得陛下感召,才舍家求明日。若是陛下觉得,等能得盛世太平,那我便在此遥祝陛下恒古长存。”
“夏枝!”许珩忙喝住她。
“夏姑娘,你僭越了。”白广池阴着脸看她。
夏枝没管他们,继续说:“可是你我都知道,光明灿烂靠等,不可能!”
“我一个女子,身无半点功名,入世家尚且被骂卑贱的商女都知道。天子坐明堂又怎会不知无论何时,拔除吴魏两党北墉朝局都不可能平静无浪。不过是,不敢……唔……”
夏明容听不得她自贬,又被她的大胆之言吓到,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顾恒玉、许珩和白广池也被惊到,连极少接触朝政的项筠也都吓得后退两步。
妄议天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好了夏枝,我知道你生气,但是别再说了,当心惹上杀身之祸。”夏明容道。
“那就让陛下下令诛我九族。”夏枝掰开夏明容的手,接着说,“若陛下真的能找到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在黄泉路上必定长跪叩首,一路爬到地府也心甘。”
见她越说越偏,顾恒玉开口:“夏姑娘,冷静些……”
“冷静?顾大公子不妨去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银莘身上被捅成什么样了,换成是顾二公子看你能不能冷静!”
顾恒玉被她说得心生愧疚,不敢再开口。
“早在靖州时,我就已经安排人上报有人半路劫杀学子的事,如今已过几月,拿科考结果来搪塞我,早干嘛去了?不过是觉得我只是一个商女,没必要跟我交代,随便编个理由罢了。”
“既如此,咱们也别谈什么天下,诸位都是北墉朝局说得上话的人,把我这段时间耗费的人、财、物都折算成银子交还于我,我便只当是做了一场生意,咱们一拍两散。”
“我回我的鹤州,诸位爱怎么等都随便。”
屋内的几人都陷入沉默。
“明容,现在我要你如实答我。”
夏明容被点名问,向许珩投去求救的眼神。
“看他做什么!你且答我是也不是。”
夏明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听她发问。
“顾大公子查到结果了,是也不是?”
夏明容看了一眼顾恒玉,见他沉默,还是点了头。
“有证据,但是不能将吴党置于死地,而且此事一旦揭开,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听她都猜出来了,也不必夏明容答,许珩开口:“是,并且此事涉及重大,故而不能同你说。”
夏枝踏着步子,坐回座位,负气道:“行,到底是我不配。只要朝廷报销了我花的银子,我即刻启程回鹤州,绝不碍各位的眼。”
“夏枝,别任性。”许珩道。
夏枝两手一摊:“便是现在你们要告诉我,我也会立刻捂上耳朵,绝不多听半句。”
说罢,她真就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完全就是个负气的孩子。
众人着实不知该说什么了,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