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惊蛰。
夏枝养伤的半个月里,墉都风云翻覆。
大理寺卿王景,冲冠一怒为红颜,将调戏花魁娘子白门的富商打死,众目睽睽之下,无可辩驳,现下他已被收押。
王景一下台,他的职位空缺出来,吴党为了在迎客楼案里掌控主动权,奋力争取大理寺卿的位置,魏党为了打压吴党,也在争抢。
一时间,朝堂之上硝烟四起,北文帝头疼至极。
正在此时,太傅黎道云力荐顾恒玉,为其争得大理寺卿的位置。
万物复苏的夏宅里,柳树抽出些嫩芽,迎风与夏枝头上的发丝齐舞。
夏枝撑着身子,坐在窗边看春景,云一带着一名身穿月白诃子裙的女子,入院同夏枝见礼。
“白门,见过夏姑娘。”
眼前的女子气质脱俗,额头上点有朱红的花钿,凤眼薄唇,行走间姿态翩跹,美得动魄惊心。
夏枝示意白门坐下,将身前的木盒推给她:“白姑娘,这是你的报酬。”
白门让身后的丫鬟接过木盒,她开口:“多谢夏姑娘,我什么时候能出墉都?”
“就是这几日的事了,我已经去信鄢州安排接洽事宜,安排好后,会有人给你送信。”夏枝递给白门一块点心,答道。
接过点心吃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白门有了些别愁:“去了鄢州,就再也吃不到登云楼的点心了。”
点心有点噎人,夏枝递给她一杯清茶:“既然舍不得,又为何要走?”
“不怕姑娘笑话,我来墉都本是为情。我虽在青楼,却自以为凭着容貌才华,能得一真心人,”白门自嘲地笑着,说:“如今才知,我这份真心,不过只值两万白银。”
“是那人配不上你。”叹了一口气,夏枝说。
“王景杀了那个以凌虐幼女为乐的富商,你也算积了件功德。”
“姑娘不必忧心,王景是我设计的,到了阴司,也合该是我入地狱。”
夏枝见她被吓到,正声道:“王景如何,自有圣上决断。他若居其位谋其政,克己守礼,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说到底,是他的贪欲毁了自己。”
白门攥着绣帕的手慢慢松了,她吐了一口气,才开口。
“我既应了此事,便不后悔,结果如何我都担着。”
“你想明白就行。至于……你若要去决断,我可借人给你,让你能顺利脱身。”
白门也不拒绝,起身向夏枝道谢。
夏枝朝正在和银莘编花环的银尘招手,银尘见了立马上前,听她吩咐跟着白门走了。
银尘走后,银莘捧着一个迎春花花环上前,笑得灿烂。
“夏枝姐姐,我厉害吧?”
“厉害,阿莘编得真好。”夏枝回她。
银莘开心地拍着手,将花环放在了夏枝的头上,转身又去鼓捣剩余的花材了。
“呦,好艳的花,情郎送的?”夏明容迈着步子靠近夏枝,同她玩笑。
“银莘,夏将军说想请你给她编一个,她要送情郎。”
夏明容忙上前捂住夏枝的嘴:“做什么啊你?别把小孩子教坏了!”
夏枝拍开她的手,道:“谁让你揶揄我的。”
“得,我的错。”知道说不过,夏明容也就不跟夏枝逞口舌之快了。
落座后,夏明容拈起一块糕点,问夏枝:“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你这话说的,就不能是我想念大将军的威武身姿,才让人找你的吗?”夏枝撑着脸,朝她眨眼,故作娇柔。
夏明容倪了她一眼,一口吞了点心,她说:“你少来,我又不是你情郎。”
夏枝也不玩笑了,正经开口:“我需要去一趟顾府。但是我的身份不够,拜帖递不进去,与顾家女眷也没交集,便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夏明容用茶水就着点心,吃了两块才开口:“我不认识顾家人,也从来不与女眷打交道。”
见她吃得急,夏枝问:“你没用饭?”
“陛下最近让我代任南大营的总教头,刚去军营难免遇到刺头,我打完架就过来了,没来得及吃。”夏明容答道。
听她这样说,夏枝忙让人准备吃食。
“事情再多也要记得吃饭。”
夏明容心里感动,点头应她:“嗯,我日后会顾及好身体的。”
“顾恒玉那边,我来写拜帖,下午我休沐,陪你去一趟顾府。”
两人说定,一起用了饭。期间,顾府送来了回帖。
去顾府前,银莘给了夏明容一个可以戴在手上的花环,见她欢喜,夏明容也不好拒绝,带着出了门。
云一点了一应礼品让人运上车,项筠驾车,几人出发去顾府。
车上,夏枝撑着脸,有些无聊地同夏明容闲话。
“夏大将军的名号真好使,我递了几天帖子都没能进那高墙大院,顾家回你帖子的速度是真快。”
“你不是三春会会长、十里高阁掌事吗?怎么会?”夏明容问。
夏枝摊手,说:“士农工商,商字排最后,自然不能和顾家这样的簪缨世家相比。至于十里高阁嘛,江湖与朝堂分立,在墉都这个权贵满街的地方,我的身份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