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个书生对着夏枝行礼,她看了一眼孟徽,开口:“一百两白银,送你们到驿站。每过一站多收一百两,可赊账。”
众人讶然,其中家境不好的人,面色变得铁青。
“愣着干嘛,还不多谢人姑娘肯护送?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别说一百两白银,要一百金都不过分。”
赵谨讲完,压低声音同众人说:“到时候走公账,找我叔父签章。”
众人放下心来,谢过夏枝。
签过字据,一行人想要上马车,被项筠拦住。
“除孟公子和那位受伤的书生外,其余人等不得入内。”
有人不服气,被银莘拿鞭子呵斥,吓得立马禁声。
众人没办法,只能跟着马车,一路走去驿站。
递给孟徽一套干净的换洗衣裳,夏枝带着蝶衣退出马车,让他换下脏衣。
待孟徽收拾妥帖后,两人再次入马车安坐,温濯也在银尘的搀扶下上了车。
车内置有隔断,孟徽在外侧,帮温濯上药,夏枝则在里侧点上安眠香,闭目养神。
蝶衣上前,给夏枝盖了毯子,继续低头绣花。
替温濯上好药,孟徽隔着屏风,用目光描摹着夏枝隐绰的身形。
马车平稳地前行,车内的安眠香催得四人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恍惚间,外面响起了云一的声音:“掌事,驿站到了。”
夏枝睁开眼,起身,叫上三人下车。
四人下了车,便见一众书生东倒西歪地瘫坐一地,形容狼狈。
尤其是吴宪,他身上的衣衫,汗水混着泥点,整个人像刚从泥里捞出来的一样。
见孟徽步伐潇洒,神采奕奕,吴宪气不打一出来。
这小子,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待遇!还有那个温濯,走的什么运!
吴宪气得牙痒痒,孟徽当然看得出来。换作以往,他说不定会呛吴宪几声。但现在他的一门心思,都在夏枝身上,懒得理吴宪,便也当没看见吴宪眼中的妒火。
夏枝带头,进入驿站。一行人安顿下来,喊了些饭食。
银莘守在门外,迟迟等不来传信的鸟儿,心情有些烦躁。
银尘端来的饭菜被她推倒在地,碗碟破碎的响声引来夏枝的目光。
“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夏枝问。
银莘忍着怒,答:“不是。是……千叶楼还没有消息。”
放下筷子,夏枝朝银莘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见夏枝递来眼色,橘如转身,前去将银莘打破的碗碟银钱赔给驿馆。
银莘听话坐下,云一递来碗筷,添了一碗米饭。
“别急,来回总要有个时间。”夏枝替银莘添菜,告诉她安心吃饭,旁的别多想。
银莘点头应着,眼神转向孟徽。
“夏枝姐姐,他是谁?为什么你要带上他?”
咽下口中的饭菜,夏枝道:“他叫孟徽,少时在鹤州的霜梨小院住过一段时间。”
夏枝的话,孟徽听得分明,握住筷子的手不禁发抖。
“为什么带上他?”银莘再问。
夹了一个鸡腿,放在银莘的碗中,夏枝问:“你很介意?”
用筷子杵着碗里的米饭,贝齿咬着唇,银莘不说话。
她总觉得,那人目的不纯,看向夏枝的眼光很复杂。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银莘不回话,夏枝平静地吃完饭。
云一做事稳妥,有她安排事务,夏枝消了会儿食,便上楼去休息。
这几天,她夜晚睡得并不安稳,白日里总是犯困。
雁南才打开客房房门,孟徽就跟了上来。
“阿姐。”
见夏枝回头,孟徽忙从宽袖中掏出一个香包。
“这个是我调的香,鹤州雪松木的味道。我见阿姐气色不好,想来是夜里睡不安稳,这个能助眠。”
孟徽捧着雪青软缎做的香包,满眼期待地看着夏枝。
夏枝上前,接过香包:“谢了。”
孟徽连说没有,匆匆转身离开,在楼道转角处,忍不住摩挲被夏枝碰过的指尖。
雪松木混着淡淡的檀香,闻之,似置身鹤州连绵不绝的山脉处。
漫山遍野的积雪,盖住雪松木的根系,偶有三两只野兔,为躲避猎人的追杀装成雪球儿,躲在虬根下。
鹤州的每个冬天,夏枝都会去猎兔折梅。寒冬将至,今年,是回不去了。
夏枝恋旧,故人和旧物,她都舍不下。
许是冬日将近,一路向北让她有了离家的别愁,这几日,她总会夜半醒来。
如今,闻着熟悉的味道,夏枝心中安定了许多。
这一觉,她睡得十分安稳。
天色渐晚,云一前来叫夏枝吃饭,敲了半天门,她方才缓缓醒来。
随手披了件衣服,踩着软靴,夏枝起身开门。
“掌事,可是睡了个好觉?”
夏枝伸伸懒腰,笑道:“是啊。”
云一替她高兴,将饭菜放在桌前,在一旁侍奉。
“你自去吃饭,不用管我。”
见夏枝心情不错,胃口也好了起来,云一也就不扰她,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