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到夏枝眼中的期盼,终于动摇。
兰时见状,再次施针催产。
夏枝让云一去摆正女人的双腿,自己引导女人正确地呼吸和用力。
房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橘如和雁南脚步匆匆,来来回回地顾全三方,端水递剪子。云一和项筠替女人拧布擦汗,一众人默契配合,都在为妇人的平安努力。
“啊!”女人奋力,孩子终于冒头。
“出来了!”兰时抹了一把汗,欣喜道。
夏枝顾不上已经被女人抓得青紫的右手,忙让女人蓄力。
半个时辰后,孩子生出来了,却没了呼吸。
兰时有些不知所措,夏枝见状上前,抄起一块干净的布裹住孩子,让橘如抱着去另一间屋子。
“孩子很平安,你放宽心。”夏枝对女人说。
女人流着泪,止不住地抖着肩膀。
夏枝扶住她的肩膀,劝她:“稳住心绪,此刻你千万要保重自己。”
女人再没力气应声。
“血崩了!”兰时说着,手脚麻利地为女人止血。
房间里又乱了起来,血腥盖住了房间里的香薰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夏枝和兰时等人拼尽全力,还是没能留住女人。
她死了,眼角还挂着泪水,面上又有几分释然,令人畏惧的死亡成了她的解脱。
兰时愣住,失神地看着女人温热的尸体。
夏枝为女人盖上白布,眉间紧蹙。
还没等几人喘息,阿七和另外一名孕妇开始同时生产。
兰时收拾好心情,又开始了忙碌。
两个时辰后,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夜楼。
阿七虚弱地拉了拉夏枝的衣袖:“谢谢……”
夏枝反握住她的手:“好生歇着,等你睡醒,我带你回家。”
交代好剩下的事宜,兰时沉默地出了房门。
夏明容见她心情低落,忙跟出去。
两人并排走着,夏明容忍不住开口:“没事吧?”
兰时觉得很是委屈,扑在夏明容怀里哭了起来:“我尽力了……”
“我知道。”夏明容拍着兰时的背,安慰她。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没救回她……”
夏明容抱着兰时,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等兰时哭累了,带着她上了顶楼。
栏杆上的血迹已干,夏明容却觉得它仍旧红得刺眼。
兰时红着鼻子,风吹起她的发,一如沈婉当时。
“夏枝身为三春会会长,北墉七郡二十八州商贸都归她管。又是十里高阁掌事,天下消息尽在掌握。钱财不缺,不慕名利,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让她决然插足夜楼一事。”
夏明容双臂撑在栏杆上,两手交握,左手拇指摩挲着右手拇指的指甲盖:“现在,我似乎明白了。”
“几个时辰前,一名女子在我眼前自刎跳楼,她也曾对明天充满期待。”
兰时疑惑,不明白夏明容说这些话的意义。
夏明容揉揉她的头,温声道:“兰时,人救不回来不是你的错,是这座高楼杀死了她们的魂灵,让她们没了生的希望。”
“一个人若想活,艰难险阻都会成为他成长的磨刀石。同样,一个人若不想活,大罗神仙也是留不住的。”
握住兰时被风吹冷的手,夏明容替她整理松了的发髻。
“夏枝要做的,不只是将她们从这座高楼里救出去,更是要她们想活下去。”
夏明容捧住兰时的脸,温热的掌心暖洋洋的,驱散了她心里的寒。
“兰时,我也要为她们下笔。”
兰时听不懂夏明容说的,但见她眼神好似初升的朝阳那般充满希望,心头也渐渐安定下来,懵懂地点着头。
“回去吧,天冷小心着凉。”两人吹了一会儿风,夏明容开口道。
兰时点头。
……
“掌事,多少吃点吧。”
橘如递给夏枝吃食,被她推了回来。知道自己劝不动,橘如端着饭菜陪夏枝等在门外。
房门终于打开,军医拖着脚步出了门:“夏姑娘,许大人,人已经无碍了。”
夏枝长舒一口气,绷直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
许珩同军医道谢,遣人扶他下去休息。
整理好仪容,夏枝挤出笑来,抬步进门。
房间已被打扫过,从窗户钻进的风,吹散了房内的血腥味,有一缕安神的薰烟升起,氤氲袅袅。
苏白商皱着眉躺在床上,纤长的睫毛微颤,睡得并不安稳。
夏枝坐在桌前,手肘撑在桌上,曲起手背支住脑袋,守着苏白商。
许珩进来时,夏枝已经睡着。
把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又关小窗户,许珩转身出了门。
入夜,苏白商醒来后吃了一碗清粥,在夏枝的安排下上了马车。
夜楼一应事宜皆处理妥帖,夏枝纵身上马,同夏明容和许珩告辞:“夏将军,许大人,我先走一步。”
两人回礼,目送夏枝离开。
“我以为你不会来。”许珩开口。
夏明容笑着看向夏枝一行人的方向:“没办法,谁不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