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阁。
黄昏犹是雨纤纤,晓开帘,欲平檐。
流月躺在窗户边的小榻上,看着清晨屋檐上的积雪,天边的朝阳刚刚升起,清新的空气带来清冽的冷意,又是新的一天。
而如今,她再也不必感到冬日难挨了。
她眯着眼睛,喝了一口酒,想着昨日席云说完那一声“嗯”之后尴尬羞涩最终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却忽地沉默下去。
她想到了在大晟皇城外看到的那个女人。她本来已经快忘了,可没想到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流月还是认出来了。
天佑国,文康公主。
那个在新生比试时出毒手的女子。
在流月看到的时候已经苍老,疲惫,懦弱,胆怯,丝毫没有从前的半分意气。
她失去了灵根,没有了修仙人漫长的寿命,被生活磋磨当然失去了锐气。
“天佑国吗?说来也是一件惨事,弱水门将天佑国灭国了。”
芊羽的话犹在耳畔。
流月看到文康公主时,她抱着一个孩子坐在街头,身上的衣服破旧,脸上还有青紫,眼角已经出现了皱纹,不过二十岁出头,头发已经开始有了白发。
她走过去,看见文康抬起头,那双眸子失去了从前的意气风发,充斥着怯懦与惊吓。
文康眯起眼,似是回想了好一会才反过神来,眼睛似乎亮了一下,随即便飞速地低下头,怯懦地低声道:
“玲珑仙尊……”
她在羞愧。
流月看着她干枯的发梢,怀里瘦小的孩子,沉默了一下,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升腾上来,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文康。
“给孩子的礼物,收下吧。”
文康的手枯瘦,指甲开裂,颤抖地接过流月手中的玉佩,流月转身离去。
“仙尊!”
流月回过头,看见文康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睛亮的厉害,看着她叫道。
“何事?”
“九辞……九辞哥哥真的死了吗?”
……
流月迎着初冬的暖阳,看向面前这个孱弱的,不能称之为女子,或许变成一个普通妇人的文康。
“嗯……他牺牲了自己,救了很多人。包括我。”
文康的眼睛逐渐沉寂下去,又恢复了那种死寂。
“是吗……”
声音几乎就要消失在空气里。
“我曾经少不更事,做了许多错事……对不起,仙尊。”
流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顿了顿,抬脚离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流月突然在这个世界真切体会到了这句话。人命若朝霜,但某些角度来说,流月爱这样的世界。
那么多的情谊,那么多的羁绊,有血也有泪,可以反抗,也可以呐喊。
那排长在自己脊背上的刺终于可以完全的绽开。
流月不停地喝着酒。这样的生活,不用担心不吃早饭空腹喝酒的生活,谁又不爱呢?
她抬起指尖,一点耀眼的光芒绽放,比天上的暖阳还要夺目。
体内有了万象莲之后,丹田处原本是灵根的位置就变成了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
从某些角度来说,流月没有属性,因为万象莲的存在,她可以随意使用任何天地元素。
万象莲就像是个媒介,各种元素和万物的灵气,生气都会被万象莲吸收,最终再反馈给流月,而且流月发现万象莲甚至还可以贮存一部分灵气当做急用。
某种意义上,流月的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唯一需要掌握的,就是元素的使用。以流月现在的水平,除了自己的水灵根术法,她只能使用最基本的元素法术。
值得庆幸的事,流月现在已经进入了大乘境,距离飞升越来越近了。
距离水莘,也越来越近了……
她拿着白玉酒壶的手比酒壶还要晶莹,透明的酒液顺着嘴唇,颈脖流到了衣襟,打湿了一片。
“嗯……”
流月眯着眼睛轻哼了一声,看向湛蓝色的天空,脑子却一刻不停地再转。
雪女他们不能在四时之境外面多留,只能是大战的时候叫出他们。
风晏众人现在正聚集在一起,学习那个消灵阵法。既然天地法则有约束,弱水宗总是派下“人”来助战,就不要怪流月手下不留情。
流月到想看看,到底有多少残魂够消得!
消灵阵法是月华记忆中自创的法阵。不得不说,月华是个全科的天才,无论是那一面都是佼佼者,流月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好叭,还是可以的,毕竟炼器,炼丹,阵法流月都会一点。
总之,在月华阵法的基础上,流月自己钻研了一阵子,虽然还有缺陷,但却可以出其不意,若是那个赵溯稍微细点心,放下自己骄傲的“自尊” 他便不会这么容易死。
这些天雪女又填补了许多,阵法完善了不少,如今各大宗门都在学习这个阵法。
她又喝了一口酒,想着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上次的突然出现让弱水门吃了一个大亏,如果这些天流月没有看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