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果然不出吴易奚所料,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就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就算江胥心中有数,也有些在无休止的闲谈里头忘却了时间。好在还有管家守在门外,眼看着日头快要爬上头顶,他便俯下身子,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在那门上敲了敲。
里头的谈话声便倏忽停了下来,连水声都突然静了。等不过片刻,管家便听得江胥的声音响了起来:“谁?”那管家倒也不答,他勾了勾唇角,虽是身在江胥完全没法看到的屋外,却也随着礼数躬身答话,神情语气都是说不出的谦恭有礼:
“您就该出发了,再不走典礼要迟。”江胥在院里住了这么些时候,对管事的声音也是熟悉了不少。哪怕是隔着木门有些失真,江胥也还是清晰的分辨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以江胥闻言便是一僵,接着陈玉也是目露慌乱之色。
两人还在屋里,那窗户关的严丝合缝,自然没什么地方去确认此刻的时间。不过管事的自然没有立场在这事儿上蒙骗江胥,陈玉就赶忙从那水桶里头扑腾出来,伸长了手臂去够那搭在屏风上头的布巾。
江胥也是赶忙站起了身,那桶里的水尚且温热着,被江胥起身的动作一带,零零落落洒在地上。陈玉动作也快,不过这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擦干了自己,随手把一边的另一块毛巾递给了江胥。
江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赶忙围了毛巾出水,绕过屏风去换那备好的衣裳。也算是管家通知的及时,两人穿戴妥当束好长发,方才迈出门槛,便被外头那烈烈暖阳晒得头昏眼花。大太阳就顶在头顶,江胥只觉得自个儿的头发跟做了什么烫染似得,些微湿意在这阳光底下迅速散
溢。
管家点了点头,循着那非礼勿视的规矩低下了脑袋,视线规规矩矩的瞧着自个儿分外突出的肚子,连分毫冒犯的意思都没有。江胥瞧着便觉满意,便笑着道了声谢,这才领着陈玉往外头走。
而那管家站在后头,直等到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才缓缓抬起头来,随手抹掉了额角的汗水,扬声唤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备马车去啊!”边儿上傻站着的家丁被这么一催才反应过来,就赶忙转身,迈着一双长腿冲了出去。
等江胥和吴易奚坐上马车,竟是时候正好。那日晷的指针缓缓移动,正停在巳时。江胥抿了抿唇,就忍不住凑近了吴易奚,低声道:“管事的确实厉害。”江胥这话没头没尾,可偏偏吴易奚还就真听得明白。这男人勾起唇角,笑着应道:
“可不是?这人还是当初大哥多加了不少银钱才挖来的,做事妥帖着呢。”江胥哪里知道这胖乎乎的管家身后还有这么一层来历,她掀起那车帘回头去望,正看到圆球似得管家望向这个方向,似是要确定他们走出了视线才敢回府。
妥帖这话倒是没错。江胥心底暗暗应了,便搁下那车帘坐回长椅,捧着个温热的杯盏,开始细细思索过后的典礼流程。只见江胥双手拢着茶杯,身子微微躬起,似是连垂落的头发尖都带着紧张的味道。
吴易奚看得好笑,可偏偏江胥回想时那神情一派的认真,吴易奚抿了抿唇,到底没忍心出声打扰,便只将那带来的书本握在手中,凝神盯着江胥沉静的侧颜,不动声色的瞧了一路。
……
江胥倒是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对那典礼的推演和预测里头,半点没觉出吴易奚堪称灼热的视
线。直到那马车轱辘挺直了转动,江胥才猝然惊醒一般,听得外头鼎沸的人声传进耳朵。接着,她只一转头,便见吴易奚几乎是全神贯注的瞧着自己,那眼底神情异常温和。
见江胥过头来,吴易奚才缓缓露出个笑,冲着江胥弯了弯眼睛。江胥倒也没敢猜这男人是看了一路,不过只是这般认真的注视也足以令人羞涩了。陈玉便抿了抿唇移开视线,连话也没说,自个儿红着耳朵跳下了车。
等出了这马车,江胥才知道一个没开门的店铺跟前为什么能吵出这赶集一般的喧嚣来。她脚下刚刚踩稳便不由得露出怔愣之色,吴易奚听得外头没有江胥的声响,这才疑惑地掀开车帘,却不料正与那年过不惑的县令对上视线。
那县令面上边挂了笑,瞧着颇为熟稔似得上前两步,竟是直接冲着还未下车的吴易奚张开了双臂。这可就是县令相迎了,四周看热闹的百姓里头响起几声压抑的低呼,江胥便见吴易奚也挂上了笑,看着分外亲昵似得跳下马车,与那县令来了个久别重逢一般的拥抱。
江胥心底暗暗撇了撇嘴,可眼底却不由得带上了笑,活像是在手机里头养崽似得,神情还添了两分诡异的欣慰,在心中无声感慨道:“书呆子也长大了啊,都学会逢场作戏了。”
不过她这头还没收敛好情绪,那头县令夫人便已经两步走到了近前。这县令一家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不过一个小小药铺的开业典礼,竟是举家道贺,还个个都是盛装出席。虽说不过是利益交换,可对面做到了几乎仁尽义至的地步,说不感动也是假的。
是以江胥的笑意就真切了两分,她与那县令夫人握着彼此的手
掌,笑着打了个招呼。便见后头那些个参加的体验营的姐妹也是凑了过来低声道喜,一时莺莺燕燕,香风扑面而来。
纵使江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