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我们县一中,老师说上了一中肯定能考上大学。”
“你成绩那么好,肯定会的。”
老师也说我会考上。张慧芳高兴地说到。
张怀民又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呢?”
一听这句话,张慧芳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动了动嘴,没吭声,接着,两颗豆大的泪珠滚出了眼窝。
张怀民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没说话。
也许是感受到了张怀民眼光中的善意,张慧芳用嘶哑的声音说:“本来是我和爷爷一块儿生活,前几天爷爷因为意外去世,就剩我一个人了。”
话没说完,她就大声哭了起来。
张怀民站起身来,专注地来到墙边看上面的奖状。等听到她哭的声音越来越小,才问道:“怎么是意外,你能给我说说吗?”
爷爷去世后,张慧芳每天就是哭,看书也看不到心里去,想给别人说,也没有合适的人。
忽然就碰到这么一个陌生人,也许张怀民眼睛里透出的善意让她失去了提防。就在张怀民站起来看奖状的那一刻,她就想要说出她知道的一切。
她叙述了她所知道的事情。
矿上怕丢东西,就让我爷爷每天去看场儿,每天夜里在矿场巡夜,白天别人吃饭的时候他也在场上,每天60元钱。
一般我们一起吃了晚饭他就出去,直到第二天吃过午饭后回来,然后吃过晚饭后又出去。
我放假回来后的第三天上午,我爷爷没回来,我一个同在矿上的本家爷爷来我家了。
平常这个爷爷就没来过,我爷爷曾说过,这个爷爷和矿主关系很好,尽管和我爷爷是叔伯兄弟,但关系很一般。
我想,他来干什么?准没好事。
果然,他告诉我,我爷爷昨夜在矿上煤气中毒,去世了。
我不信,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他把我领到矿山,领我进了我爷爷在矿上住的那个小屋。爷爷已经被抬到了地上的草铺上,被一个破床单盖住了,当时我很害怕,也没敢掀起床单来看看。
他们告诉我,说我爷爷昨晚在这个屋子里生了蜂窝煤,结果被煤气熏死了。
说蜂窝煤本来是有一根管子把煤气抽到室外的,谁知夏季的时候,有小鸟在管子里搭窝,把管子堵住了。
说着,他们还让我看了从管子里掏出的鸟窝。
接着,矿上就派了几个人,来家里把爷爷准备好的棺材抬到了矿上。
那个本家爷爷给我说,是我爷爷违反了矿上规定,按说是不赔钱的,考虑到家里就剩我一个姑娘,补偿我12000元钱,让我以后生活用。
并且还说,爷爷安葬方面的费用矿上都管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起没有了爷爷,就光顾着哭。当天下午,他们用矿上的挖掘机,走好远找了个地方,就把爷爷埋那儿了。
他们给爷爷买了花圈、纸扎,还烧了好多纸钱,我自己什么也没做,就一直哭,后来,我都说不出话了。
后来我就没了爷爷。我一回到家,看到屋里的一切,就想起爷爷,我就哭。
可是,无论我怎么哭,爷爷也回不来了。
有一天夜里,我忽然想到,我刚放假那天,爷爷对我说,他过几天就该结工钱,今年上了不到三百工,平时花了矿上6000多元,应该还能结12000元左右的工钱。
还说,结了工钱要带我去县城买几身新衣服,说孙女大了,过了年就该上高中,也该有几身衣服。
说到这儿,张慧芳再次“哇哇”哭了起来。
张怀民听的都背过身偷偷抹眼泪,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这位六十多岁的爷爷还是那样乐观地对待生活。
“你这个本家爷爷叫什么?”
“张增寿!”
“你爷爷呢?”
“张民生!”
张怀民记住了这个名字,并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事让我碰上了,我就一定要给你讨个公道。
过了一会儿,张慧芳又抽抽嗒嗒的说道:
我想知道,那个本家爷爷给我的到底是爷爷的工资还是他们给的补偿款。
下大雪的那天夜里,我睡不着,就爬起来去找我爷爷。
我到爷爷的坟前哭诉,可是,爷爷再也不会给我说话了。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记得脚都冻麻了,我才往回走。
走到村口的时候,天亮了。我正好碰到了那个本家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