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老将军皱眉,只见小姑娘气定神闲,正在与身旁的阿金小声议论着什么,两人捂着小嘴咯咯直笑。似是完全没把两人的话语听入耳去。
班老将军这才松开眉头,他看得出来,自家孙女儿,对此人无意!
“求亲一事,理应先过父母,再上达天庭。右贤王这一路,可曾拜会过暖青的父母?”他的言语间,带着些责备。
“两国和亲,自是国事,应当由隋王决议。如此这般,岂不是本末倒置!”持宴冷声道。
“好一个本末倒置!”堂后传来一声大喝!独孤景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大步踏入堂前。
“青儿!”班氏一个箭步冲出,牢牢将自家女儿抱在怀里!
“母亲!”暖青顿时有些晃神,直到班氏紧紧抱着她,她才如梦初醒,热泪已然夺眶而出。
“这位夏朝使者,今日,老夫便要将自家女儿带回家去!你可有意见?”独孤景一步跨出,挡在妻女身前,寒声质问道。
“哼,这位便是赵国公爷吧。小王有礼了!”持宴装模作样,拱手作礼,心中却是十分不悦。
“夫人!将青儿带走!”话音刚落,班氏拉起暖青的手,便要向堂外走去!
持宴一挥手,三人直直挡在门前。“国公,你这怕是不妥!阿青去大兴城,是过了朝廷明路的!怎能说回家就回家!莫不是你家,没有收到诏令?又或是,你敢不听王命!”
“哼!右贤王好大一顶帽子!收到诏令又如何?我家的女儿,哪怕死,都要从我家出去!都要由我夫妻二人守着!不容外人置喙!”说罢,他迎身上前,内力运转于手臂,一把挡开持宴,“走!”
班氏紧拉暖青,飞快窜出了门外。
“班定远!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违抗王令吗?”持宴大怒!“还不去追!”他冷冷瞥向自己带的三人。显然,持宴低估了赵国公家的爱女之心。
“谁敢!”班老将军堂桌一拍,轰然站起。
门外左右两侧,瞬间跑来两支衙兵,将堂门死死堵住。
眼看暖青已经远远消失在他眼前,持宴反倒笑了一声,转身便坐回了原位,哼,眼下跑了又如何,终究是要乖乖回来的!
“罢了,先让阿青回趟家,见见父母,倒也无妨。”他轻笑着,端起茶盏,呷了一口,似乎方才没有发生任何争执,依然翩翩公子人如玉。
见情势缓和下来,班老将军大手一挥,门前众人一皆退去。
“赵国公,劳烦您将这婢女给阿青送去。她身上有伤,只有这婢女最熟悉医治过程,还需她为阿青养护身体。”持宴优雅地放下茶盏,抬眸望向独孤景,眼中尽是得意!
独孤景双眉紧锁,看向班老将军,见他点头,心中纵使百般不愿,也只能向自家岳父行了一礼,带着阿金离去了。
“右贤王,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若你所求,为一统西域,作为盟友,老夫自当遵从诏令,全力扶持。但你要将我孙女,作为垫脚石,老夫必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班老将军稳稳坐下。
“班定远多虑了,我大夏确实有远大抱负。但是,对于阿青,小王是真心倾慕。今日事情太过突然,我们怕是有些误会。待改日,到了大兴城,小王定会上门致歉!”持宴起身,拱手作礼,示意自己要先行离去。
“若是这般,本侯便不送了。外面,随行的衙兵已安排妥当。下一站,自有肃州都护府接管大夏使团的护卫之职。请!”班老将军起身,右手送客。
持宴微笑转身,面色瞬间结如寒冰。刚入玉门关,便丢失了重要人质,所幸自己早早留有后手,倒是不怕事情脱离掌控。
定远侯府内阁,晴江正坐在妆台前愁眉不展。
“这道黑线为何毫无变化……”青儿若是回来,看到她始终好不全的伤,该有多担心。
“没有一个医师说得清,会不会是什么巫术留下的?”身后的暖意满心满眼都是担忧。晴江并没有告诉父母与阿治以外的任何人,关于那个梦。
“以前,我和青儿总是一模一样。今后,怕是少了这些趣味。你们都能轻易分出我俩了。”晴江苦笑,低下头,轻轻靠在台面上。身后,一双手臂轻轻搂住了她的腰。
“暖意,我没事。”她的左手覆在抱着自己的手臂上,这个怀抱,让她十分舒适,且熟悉!
“我家江儿,怎么如此伤感?”耳边又传来了梦中都在寻找的声音。
晴江猛地抬头,妆镜中,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恍如隔世。而今,却这么真实,这么近。她不禁伸出手,想去触摸镜中之人,伸到一半,却被身后的手一把握住。
“我在这里。”仅四个字,让在场的人,瞬间泪流满面。
晴江站起,转身。身后的暖青,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两个灵魂,似乎重新凝为了一体。
屋门外,班氏一手扶门,满脸泪水,笑着望着屋里的两个女儿。多好啊,她们就应该这样。一直在一起,一直在自己眼前。
午后,医师来了。独孤景新请了一名关外巫医,难得是个女子,便亲自带到了内阁。
内室中,晴江一身碧纱裙,亭亭玉立。班氏正在给她的脖颈间,系上一根柔软的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