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郡主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差点喘不过气来,而紧接着对方一句话,差点没把她气背过去。
“郡主说完了吗?若无他事,就不要妨碍我去巴结女人,说不定今天皇后娘娘高兴了,还会赏我个从五品的官儿做做。”
江宁郡主没注意到明柯眼眸间的玩世不恭早已不见,取而代之是黯然。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公子。”江宁郡主暗悔自己今日的频频莽撞。
可是人已经远走。
只能眼睁睁眼看那抹绛红消失在太和殿门口。
“郡主今日是怎么了?脸这么红,莫非中暑了吧?奴婢就说不能走路过来的——”苏若担忧地嚷嚷着,取出扇子接连替她扇起来。
“我没事。”推开婢女的扇子,江宁郡主心情又沉郁了
几分,脸色也比来时更难看。
太和殿后面又分东西南北四处分殿,景致各有不同,功能也不同。天气炎热,哪里还有比水边更凉爽所在?
是以整个夏天,宁君瑟都呆在这处有水上凉亭的所在。
棋盘已经排好,专等他过来。
“娘娘今日莫非有心事?”明柯修长的手指夹着一粒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其实宁君瑟的棋艺超级烂,可她研究了半天,琴棋书画里头,只有这个没那么麻烦。
琴自不必说。书画二者,都需要经久的水墨功夫,还有底蕴,她哪里有这本事?不然也不会被亲娘笑称“草包”。
倒是下棋如娱乐,横竖她不同别人下,偶尔与皇上手谈一局,重在玩笑。俩人一面下棋,一面说些斗嘴逗趣的话
,也是个意思。
“没有。”宁君瑟瞅着横七竖八的棋阁子,不知往哪里下。
“听说江宁郡主入宫了,恩,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我早一步遇见了娘娘,不然真要惊为天人。”
“你这张嘴,就没个正经。不过听你这口气,刚刚碰见了?”
“娘娘真是聪慧,什么都瞒不过法眼。”
明柯故意放了几条生路,乐得看她在其中左支右绌,憨态可掬。
说话间,如喜领着一个穿暗紫宫衣的小太监从游廊那边转悠着过来,看颜色便知是太极殿中执事,于是笑道:“看来今日你得留我午膳了。”
果不其然,小玄子走进亭中福身行礼:“皇上还在御书房与诸位大臣议事,让奴才来传话,让娘娘不必等皇上午膳了,倒
是晚膳让小厨房多备些。”
宁君瑟道:“皇上还未下朝?”
小玄子忙告诉她下了,只是最近与梁国使臣的谈判似乎进行得不太顺利,皇上便与大人们商议,想必也快解决了。
说完,瞅了明柯一眼,眼珠儿机灵一滚:“明公子也在啊。”
“是啊,玄公公有何指教?”明柯懒懒地靠在阑干上,也斜了眼瞅着他。
见惯了皇上龙行虎步却不失翩翩风雅的小玄子,对明柯的样子很是厌恶,兼护主心急,瞪目道:“指教不敢。杂家只不过多嘴问候一句,本想恭喜明公子荣升之喜来着,明公子何必紧张。您出入这太和殿如无人之境,连皇上都没多说什么,杂家又怎敢多嘴?”
“这也叫不敢。”明柯拈起一粒棋子。
小
玄子怕说多了惹得皇后不高兴,回头吃不了兜着走,飞快道:“娘娘万安,奴才告退了。”
一溜烟走得影儿都不胜。
宁君瑟接过如欢递上的冰镇酸梅汁,饮了两小口,笑道:“你准备几时去上任?领空饷可不成。”
“唉。”明柯长长叹了口气,“横竖现在全京都城都一听到我明柯两个字,便如雷贯耳。我这个靠扯着女子裙带,只会献媚侍主的卑鄙小人,仗着娘娘门客身份,公然不将万人放在眼里……领领空饷不是理所应当么?”
“反倒理直气壮起来了。”宁君瑟哭笑不得,连连摇头:“他们不了解你,也从未看你施展过什么才能,你又何必自暴自弃呢?”
“娘娘也并未见在下施展才能。”明柯忽然敛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