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君瑟还想问,明轲道了句:“在下尊重姑娘的秘密,姑娘又何必为难在下呢?”
“……”
“姑娘急着进城来,不是有急事么?”
“我只是有些担心家人罢了。”说这句话时,她脸上闪过一缕无法掩饰的担忧。
两人在纷纷扰扰的大街上走着,一前一后,少年翩翩的明轲一袭粉白相间的锦衣,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超过五步但是也不短于三步的距离。
女俊男俏,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以及摇头叹息。
若是往常,必然有少女上前塞个包裹着自己心意的手帕给明轲,或一二子弟搭讪她。
今日,整个京都城笼罩在巨大的无以言表的阴影里,连路边卖茉莉花串的老太太也没精打采。
“姑娘,买
串花戴吧。”
“公子,给姑娘买串花戴吧。”
心不在焉的吆喝,对应匆匆的人群,老太太斑白鬓发在风里格外显眼。
“老人家,这花怎么卖?”明轲上前一步,年过半百的卖花老妇眼前一亮,望着这个风姿飘逸,一身剑客装束的少年,讨好道:“公子要戴手上还是脖子上?手腕上的两文钱一串,脖子上的有长的也有短的,长的六文,短的五文。”
老妇抖了抖手中的花串,洁白清新的花骨朵儿在阳光下散发着沁人芬芳。
“我都要了。”明轲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丢给她。
老妇眼睛都直了,手忙脚乱地将花一股脑儿装进篮子里,嘀嘀咕咕:“公子真大方,有了这钱,我那孙子就可以赎回来了
。”
宁君瑟一听,留了神,过去问她:“老人家,您刚刚说什么?”
“啊?我、我没说什么。”老妇将新得的银子护得死死,生怕她夺了去似得。
“您说您孙子……”
“我、我……”望着眼前美貌动人的女子,老妇犹豫了下,无奈道:“小娘子有所不知,我有个孙子今年才十三岁,前儿让神机营的人给抓住了,说是什么奉旨征兵……他老子上个月去抗戎才战死了,家里就这么一个男丁……我听隔壁的刘屠户说,只要往营里交十两银子,就能把人带回来。”
“这么小?也在征兵的范围内吗?”宁军瑟大感惊讶,因为在蜀地时曾听五弟说过,大魏的征兵是从十四周岁的男丁开始起征,而且一户
一丁制度。
独子没有生下儿子前可以免征。何况其父新战死。
再说,征的新兵都要接受两年以上军事化训练,方可上战场。
“小娘子你是刚刚从外地回来吧?我们都是平头百姓,无权无势,谁给我们伸冤做主啊?我们那里还有十一二岁就被拉去的,他们说这会都是派去跟大梁人打。大梁那个公主是个魔头转世,专门吸取男儿精血,一夜之前整个城的人都被她杀死了!”老妇人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神,老人家不要以讹传讹。”明轲忽然插嘴道。
“公子别不信,您想拿徽州是何等坚固的城池,乃我朝太祖爷亲自命人督促修建,先皇在世时又派能人加固,说是铜墙铁壁也
不为过。这么坚固的一座城,那魔头公主说攻就攻,才一晚上功夫,城里但凡是个能举起刀剑的男子都被她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怎么可能?”宁君瑟失声轻呼,她听王爷讲过,徽州乃我朝最坚固的城池之一。昔年太祖皇帝从徽州得天下,深知此处乃魏梁防线大关,所以格外重视。
就拿江南来说,西戎人攻打了快大半月,目前还是固若金汤。
“现在的年轻人只顾着眼前的小情小爱,夫妻乐事,怪不得国家要亡了。”老妇悲鸣第看了一眼宁君瑟,揣着那锭能救她孙子姓名的银子,摇着头离去。
留下宁君瑟呆呆地楞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才讪讪辩白了一句:“老人家你误会了,我与这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