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有水珠不断从高处落下来。
在一个开阔的溶洞里,一群人疲惫地依靠在一起,暂时进入梦乡。不远处的篝火还在燃烧,有两名守夜的黑衣人坐在洞口处,孤独的望着远方。
山洞外一轮孤月冉冉升起,苍穹间几粒星子自闪烁。苍山,树丛,草地,溪流,密林……都笼罩在一片夜色里。在那未知的山野深处,俄而传来一两声猛兽的咆哮,似乎自宣告自己的领土主权。
溶洞里一片安宁祥和。
树枝在火上发出噼啪的声音,火光映在熟睡的人脸上,他们的有的微微皱着眉头,有的像婴儿般作出一副防守的样子。
在这群人的最里面,一名锦绣青袍的男子正搂着自己的妻子熟睡,他的侧脸俊俏极了,如玉的肌肤上找不出半点瑕疵。高高挺起的鼻梁
,像画笔勾勒的一般流畅而不失棱角分明。
怀中的女的动了动身子,她高高隆起的小腹让人无法忽视,即使睡着了,她也时不时伸手去摸一摸肚子。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男子伸手的锦袍有多处划痕和血迹,有的已经变了颜色,浓缩成褐色的污渍。
“王爷救我——”宁君瑟从惊吓中醒过来,这一声却喊得甚至真切,以至于将身边人悉数惊醒。
多日以来,他们都过着这种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的生活。来阻拦他们的人一波又一波,仿佛永远也没有休止。宁君瑟跟着王爷逃命,听着无数人的厮杀声,还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她跟前倒下。
王爷将她恩在怀里,反复说:“别看蓁蓁,别看,别想。”
她恐惧地点点头,将身子贴子王爷身上,感受着他的热切和温度,
有种真实的踏实。
“我又做噩梦了。”宁君瑟歉意地望着他。
“别怕,蓁蓁。我们马上就到巴蜀的交界地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知道。”宁君瑟低下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里,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不料耳畔传里王爷轻柔的声音:“想哭就哭出来,忍着会更难受。”
听了这话,宁君瑟的眼泪像开洪的闸往下流起来,双肩也细细抖动起来,像一只走失了自己的鸽子。王爷的手掌宽厚而温暖,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感受。
她想家,想亲人,想在望京的点点滴滴,想府里的丹桂应该都开了,却没有人采摘,最后全部随风吹落,太可惜了。想祖母,这位慈祥而富有智慧的老人,总是于不经意间点拨她;也想梁瓶儿,江继月她们……上个月他们偷偷来信,在北海
那边一切安好。
江继月在信中以调侃的语气说,她生了个可爱的女儿,比她先一步当娘亲。北海的天气十分冷,九月就开始飘雪,到处白茫茫一片,人在屋外走一圈回来,眉毛都冻成白色,一下子成老太婆了!
雪地也很有趣,踩上去半双腿都陷在里头,看着一小截路能走老半天。这里的人很有意思,他们都不种粮食和蔬菜,全部靠打渔为生。人少得稀奇,方圆十几里的人家全部加起来,还没望京一个街巷子的人多。
王爷自来后病了一场,一个月才好。之前人参肉桂的养着不管用,后来让当地一个老渔民弄了点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给王爷吃了,第二天居然好了,你说奇不奇?
这种天没别的事,就和王爷去水边,看小孩子砸冰窟窿,从里头舀鱼。这里的鱼多得永
远吃不完似的,随取随用,而且种类多得数不清!
夏天的时候去过海边,捡了许多漂亮的硬壳,当地人说那是贝克。有的贴在耳边上,还能听见呼呼的声音,渔民称那为海的记忆……不过这里的渔民是真穷,他们根本交不了什么纳贡,孩子们总是生病,王爷经常去贴补他们。
再这样下去,我从京中带的银子要被他拜光了。
江继月在信中颇为不好意思地写到,北地风光与中原大不相同,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这里的珊瑚都是成片长的!渔民们不当回事,有的拿来当烛台,有的在上头搭块布当凳子,有的甚至拿来晾衣服,或者拴牲口……我与王爷挑了些上好的,就当礼物给你们。
过些日子,我会托南来的商客,给你们再捎一些来,帮我卖掉折算成银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