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还让她去那些不入流的地方,恐怕不会这么好说话。”
“——沈辞礼,做人不要欺人太甚。去哪里是小妞的自由,交朋友也是她的自由!倒是你,打着喜欢的名义为所欲为,无中生有,你以为这就是喜欢吗?你这不过是野蛮的占有欲。占着自己一时的新奇,不顾别人感受,自以为是。说难听点,你这跟诱骗有什么差别?”
“差别就是——”他忽然拉长尾音:“我喜欢的人,容不得别人教坏。”
伶可忽然沉默。
“辍学,抽烟,打架……被小男友抛弃,独自堕落?一手好牌打到烂。Delica,别忘了,她不是你。”
电话挂断。
世界仿佛安静。
低入尘埃的安静。伶可无力地垂下手,想起那晚卿时榕窝在他的怀中,红唇鲜艳,满眼印迹;想起自己的那年十六,豆蔻年华,明眸皓齿。
她不是她,可那些耀眼的青春,仿佛就在昨日。
曾经,她凭着优异的成绩成为全校瞩目的存在。像一朵刚刚盛开含苞待放的花朵,在人群中熠熠发光,恣意张扬。
遇见那个男孩,就像一场虚幻的梦,浪漫到不似真实。
张扬的青春如此短暂,而她不懂珍惜,迟到,逃学,抽烟,喝酒……把一切那个年纪自以为的特立独行发挥到极致,那么理所当然,那么自命不凡。
直到怀孕,退学……
那是她不堪却又无法抹去的回忆。
伶可发出轻笑,眼眶泛酸,她伸手捡起落在地上的糖果,五彩的颜色生出许多影子,在视线中来回晃动。
她蹲在地上,久久未动,久到以为又能回到那年韶华。
——
卿时榕从梦中惊醒。
做了一场可怕的梦。梦里她躺在手术床上,被人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又似乎被人溺进水底,无法呼吸无能为力……醒来,她喘着大气,冷汗淋漓,梦里的真实感还心有余悸地残留着,魑魅般攫取她的呼吸。
书本从胸前滑落,发出一阵动静。
卿时榕低头去捡,却把手机挥落地上,拾起,怔了片刻,才发现手机早就关机。
开启之后,未接来电的短信响起,接着沈辞礼的名字映入眼帘——
短短一句:“心情不好?”
“没有。”
发完之后,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
又赶紧撤回。
“……”
手机却突然响起。她呆呆的,握着手机傻愣,脑袋还处于一片空蒙状态。
信息再次发来——
沈辞礼:“做噩梦了?”
发完信息,他起身离开。
对面的男人举起酒杯,余光扫过沈辞礼,戏谑道:“怎么,来真的?不是吧,乐不思蜀?连酒也不喝?太不给你哥我面子了吧!”
说完,他舔着笑,观察沈辞礼的神情,似乎心情很好:
“难得就咱哥俩,把你叫来一是叙叙旧,当然——”饮尽酒水,凑近他耳边:“顺便告诉你一声,你的小女友,很正点,是我喜欢的类型,小蛮腰,小脸蛋,手感……还不错。”
沈辞礼的身影蓦地一顿,侧头盯着他,漆黑的瞳孔微微眯起。
酒吧扰人的音乐终于变缓,掩盖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中,谢淮宁朝着舞池中央的女人轻佻地吹了几声口哨,跟着节奏打起响指。
忽听沈辞礼开口,语声淡然:“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出国?”
谢淮宁动作一僵,杯中的酒水差点溢出。他猛地望向沈辞礼,响指卡在半空,缓缓垂下。
却见沈辞礼眼神淡漠,轻描淡写般地扫过舞池中央,一脸事不关己:“我想了想,那段时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除了……”
音乐中场转停。
他噙着笑,笑意浅浅地浮在嘴角,于迷离的灯光中吐出后半句:“一场车祸,三条人命。”
谢淮宁从椅子上弹起,瞳仁颤动——
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碎落在地。他动了动唇,目光如炬,紧紧地锁住沈辞礼。
克制着的情绪最后终于从嘴角溢出,惊怒又隐忍:
“你还知道什么?”
“这不重要。”沈辞礼盯着他,眸色幽深:“不过想知道的,时间问题。”
“臭小子,你在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取决于我小女友的心情。”他晃了晃手机:“她今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我回去还得哄哄。”
刚走两步,又想起什么:“我不跟没品的人喝酒。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