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途,似乎很快。
沈辞礼上车后,全程闭着眼,一声不吭。
在卿时榕的无数次不安打量后,他终于出声:
“卿时榕,我只是闭着眼,不是死了……”
卿时榕像吞了一口苍蝇屎,吞吞吐吐道:“那银行卡——”
静默片刻,沈辞礼睁开眼,眼神能滴出冰来:“行。”
时榕见她回答干脆,赶紧再次补上:“今天的车费钱我先转给你,你收一下……今天真的谢谢。”
他又不语。
手机的消息响起,沈辞礼却一动不动,清俊的面容在明暗交替的光影中显出几分高冷。
车子到达晚城,气温骤然变冷。
到了梧桐巷,透过车窗,卿时榕远远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林清朗站在路灯下,手中拎着一块小蛋糕。
她的眼中忽地放出光芒,喜悦的情绪从眼眸溢出,于车内朝他摇了摇手。
碍于旁边有人,又不好表现地太过明显,只好按捺着情绪等车子停稳。
却不知,沈辞礼早已察觉,余光瞥去,落在夜色中的人影上,眸色微滞,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卿时榕下车后,将东西递给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忽地回过头。
“沈辞礼,今天……谢谢你。”
她发自内心,露出今天第一个也是唯一个笑容,眉眼弯弯,梨涡浅浅。
沈辞礼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面无表情地升起车窗……
似随意地从倒车镜望去,卿时榕已经走到男孩身边,自然接过他手中的蛋糕,侧过脸朝他莞尔一笑。林清朗伸手去揉她的脑袋,被她调皮躲开……
司机笑着开口:“小伙子,你这小女朋友长得也俊,可要看好咯!”
——
回到家,接近十二点。
沈有光听到动静,从书房踱出,手中的茶杯还在冒着热气。
见儿子面色沉沉,关心道:“遇上事了?”
“没有。”
沈辞礼刮了刮额角,将外套脱下,扫了一眼隔断的狐狸,忍不住伸手去捏。
换上鞋后,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爸,上次……林家小舅子找你的事如何了?”
沈有光一愣,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佣人离开后,狐疑地开口:“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好奇他给姑丈送了多少钱?”
“你缺钱了?”
沈辞礼往嘴里扔了一块点心,目光在老沈身上扫过,有些气滞:“爸……你和我们教导主任越来越像了。”
沈有光忍不住笑起来,摆摆手,“哎哟”一声:“我这不是——其实也没多少。”
他说完,比了个指头。
沈辞礼挑眉,滑过惊讶:“这么多……”
“这还只是前期的定心丸,后期红利回来,那才真的可怕。你知道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沈有光停住话头,见儿子凝思似乎有点兴趣,心中升起一股当父亲的自豪。
“这个钱不算什么,可是用这个钱买到什么才是重点。儿子,你觉得能买到什么呢?”
他略微思考:“人脉,资源,消息……”
“这是每个人看得见的,还有看不见的。”
沈辞礼凝神。在他的沉默中沈有光放缓语调:
“——软肋。别人的软肋,你也可以理解为一旦收了这个东西就意味着你们是利益共同体,之后有一就有二,这可不是单单钱就能换来的。”
“所以爸,你的软肋呢?”
沈有光哑然,瞬间明白过来儿子的意思,倒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一时有些心绪复杂。
假怒道:“没听你爷爷常教诲你的?胜人者有力!人哪,头上都要放把戒尺啊……”
说完,拍拍屁股走人。
走到楼梯口又突然回头:“请假归请假,理由好歹编的像样些,你奶奶在你手里也来来回回死了几次了,差不多就行了。”
沈辞礼错愕。
——
卿时榕收拾完,定好闹钟,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
手机忽然“叮”一声响起。
划开——
沈辞礼:卿时榕,我不能帮你忙。
卿时榕愣了片刻,忽地从床上坐起,拨通电话。
沈辞礼刚洗完澡,擦着头发浏览信息,没想到卿时榕的电话这么快就回了过来。
他按下接听,开启免提,那头焦急的声音立刻传出:
“沈辞礼,你不能出尔反尔!”
沈辞礼嘴角轻扬,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为什么不能出尔反尔?”
“你、我……”
她说不出话。似乎打到旁边的书本,哗啦啦落了一地,又低头去捡,声音闷闷的:
“反正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又不想当君子。”
那头好像泄了气,重新躲进被窝,衣料窸窣。
他将毛巾挂在脖上,来回拨扫头发,调好暖气温度后,随意扯个话题:
“你为什么一定要给他银行卡?”
卿时榕沉默片刻,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又怕自己不说出理由他就不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