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姽婳城里,紫藤花长得最好的地方,就是我流光的院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沐晴轻笑,盈盈的笑意露在面上,似乎只是寒暄而已,但却让初十背上的汗越来越凝重。
“因为啊,我流光院子里用的花肥是最好的,不是那些普通的肥料,而是……用人的尸体,沤出来的花肥……”
气若幽兰,姿态极美,让人不敢相信这番话竟是从这么一个美人口中发出的。
“自从我的第一个影子死了以后,我就在我的院子里种了这枝紫藤花。那些忤逆我的人……欺骗我的人……全部都葬在了这下面。
到如今,我这花儿竟然已长了经四年有余了。”
突然,攥着花儿的手垂了下来,一手便掐住了初十那张秀美的脸蛋,沐晴的眼神之中已经带了寒冷的杀气,
“烟柳是我最忠实的一个影子,他是生的女人相,只会刺绣缝补,有事没事还总喜欢哭。
但是他不会像你一样故意擦粉装秀来引起我的注意,故意说自己会刺绣来激发我的回忆,更不会如你这般,极尽谄媚之术,只想着攀高枝!”
初十终于受不住,一下子腿软地跪在了地上,涕泗横流,
“流光主子,初十真不是有意隐瞒您啊!初十只是偶然听说了烟柳前辈的事,想着您会喜欢这样的打扮,和刺绣的手艺……
这才学了些皮毛讨您欢心,初十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您啊!”
声音颤抖,哭得惨烈,却是把脸上的香粉都哭成了一条一条的纹样。
“你真是为了我?”
初十举起手指,目色通红,信誓旦旦,
“我初十对天发誓,今日所说如有一句假话,血肉就给主子当花肥,皮子就让刑堂主拿去做人皮扇子!”
耳边轻笑起,又恢复最开始平静的神色,沐晴抬起眼眸,带着一丝妩媚的笑容,口中的气吐在他的耳畔,
“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若你真有如此忠心,我流光的身边,自会让你上来,若你有一丝假话……
来年紫藤花的花肥,就只能用你的皮肉来做了。”
初十赶忙重重磕头,
“谢流光主子,初十一定不负所望,用心服侍主子!”
——
十月江城,
秋风萧瑟,
本该是百姓丰收的大好日子,却惨遭契丹人劫掠,颗粒无收,一年的辛苦都成了白费。
就算是晋国朝廷紧急派人赶走契丹一族,却仍不可避免江城已成了饥荒之城的事实。
仅是一袋小米的价格,就被炒到了三两银子的天价。卖妻鬻女,沿街乞讨,已是屡见不鲜。
饿殍遍野,尸体堆积如山,恶臭熏天,甚至因此而产生了另外一个职业——埋死人。
一具尸体,五个铜板。活人靠着死人的命勉强维生,等到自己死了,再成为他人活命的营生。
乱坟岗之上,
一个衣着华贵,看起来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紫衫女子,撑着一把红色的伞,静静望着那些被争夺来争夺去的尸首。
“预选地杀莫巧夕,参见流光姑娘。”
紫衫女子的身边走过来一个身姿窈窕,腰肢极细的年轻女孩儿,随后恭恭敬敬向紫衫女子行礼。
一口浊气从口中吐出,沐晴的头没有转过来,只是静默地看着眼前纷乱的景象,
“你看这眼前景象,如何?”
莫巧夕抬起眸子,冷冷地看着乱坟岗之下的景象。
一具尸体被拉了出来,五个铜板散在空中,一群活人便涌了出来,争着抢着去干那埋死人的活计。
“江城遭契丹劫掠,城民无粮而食,饿殍满地,活着的人反从埋尸体中拿些钱财,勉强度日。”
“呵——”
一声轻笑,被笑的莫巧夕皱起了眉,
“姑娘笑我何意?难道巧夕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吗?”
伞被收了起来,沐晴默默转过了头,
“我笑你前言不搭后语,城民连粮食都没得吃了,这埋死人的钱又能从哪里出呢?”
莫巧夕立马辩驳,
“当然是那些达官贵族……”
说到这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不严谨,立马低头,“巧夕知错。”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没粮吃的只有平民百姓,那些达官贵族虽然也算江城城民,却完全不受困扰,唯一能让他们烦恼的,就是满街的死人熏了他们的眼,这才勉为其难地拿出一点钱财,来让这些待死之人,去埋那些已死之人。”
声音轻巧,却更是讽刺。
莫巧夕垂下了眸子,喃喃自语,
“这些事,朝廷官员他们自会去调解。”
“官商勾结,他们早就混在了一起,谁会去调解?”
“那与姽婳城又有何干?”
莫巧夕忽地破了规矩,直接质问起沐晴来。
其实她的反应,才是一个杀手正确的反应,没有一丝同情心,也不会多做一件任务以外的事。
只是这般年纪就有了这样的心思,还是令人有些唏嘘。
“姽婳城招收新人,不一定非得在江城。”
只是当时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