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杨彪和满宠昂立于府门,臧否赵旻其人之时,赵旻、钟繇和刘晔,也同样在臧否杨彪和满宠。
钟繇感慨不已:“某自天子东迁结识伯宁,至今已有五年,却从未想过,其人竟英雄至斯矣!”
刘晔深以为然地颔首作揖。
“晔识满君亦有两年,彼时其人沉默寡言,笑容甚少,晔始终以为,其人为酷吏也,未意满君竟隐忍如斯!”
赵旻看向刘晔,似笑非笑:“曹孟德征辟子扬为其司空仓曹掾,对子扬极为信重,子扬又为何投效于旻?”
司空仓曹掾,据刘晔本传众先贤之注称,为曹操首创的三百石小吏,准确来说,这位子就是其人用来安置刘晔的。
曹操对刘晔的器重,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
刘晔极为愕然。
“主公何出此言?晔身为天子皇叔,焉能为曹孟德所信重?
晔之为曹孟德辟为司空仓曹掾者,一者因曹孟德欲收扬州士人之心,二者因晔之策近于其意也!曹孟德素来多疑,晔身为宗室,敢不为其竭心尽力乎?
主公有所不知,公仁兄亦然也!晔实则与公仁兄同病相怜矣!
向者,曹孟德杀兖州名士边让,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张孟卓(张邈)、陈文台(陈宫)以是故,迎吕奉先入兖州而叛曹!
其时,公仁兄之胞弟亦参与其中,故而张孟卓兵败身死、曹孟德夷其三族后,公仁兄被迫投奔河内张扬也。”
边让是兖州陈留名士,其人被多疑的曹老板杀后,兖州集体反叛曹老板。
钟繇补充道:“主公亦知,彼时曹袁为一体,而函谷关为李傕、郭汜等诸贼将所封,董公仁除投奔张扬一途外,别无他选。”
前文提过,汉末初平兴平这几年的三大集团,董事长分别为西凉诸军阀、袁绍和袁术。
曹袁同为袁绍集团;而张扬和吕布是穿一条裤子的死党,都属于袁术集团。
董昭得罪了袁曹二人的袁绍集团,关中又被诸贼将封锁,他只能投奔张扬求政治庇护。
这是董昭的黑历史,其人怎么可能逢人便说?
那么问题来了,董昭与钟繇又有何关系?
钟繇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主公,其时曹孟德遣使欲赴关中朝天子,其使至河内之时,董公仁先劝张扬,复为曹孟德作书于李傕、郭汜、张济、段煨段忠明等贼将。
故而,某方可借其势,劝诸贼将东迁天子。此后,董公仁复又献计除杨奉,迁都许县,至此,曹孟德方可迎天子至许都也。
然则,曹孟德虽于洛阳朝天子之时,引公仁并坐,却始终疑心其人。故而董公仁与某,皆为汉臣,而非司空府掾属。
昔年杨奉之降将徐公明(徐晃),去岁吕奉先之降将张文远,亦然也!”
言及于此,钟繇拈须冷笑不已。
“白马城外,曹孟德为主公所败后,东郡太守刘延被俘,曹孟德存借刀杀人之心,使董公仁镇守东郡,实则与曹孟德遣满伯宁至汝南一般无二焉!
究其根源,皆因满伯宁忤逆曹孟德,而董公仁曾为兖州之乱党也!故而,某知满伯宁身具高才,方发此慨耳!”
钟繇说得轻描淡写,赵旻却听得不寒而栗。
跟着曹老板打工…这…这是高危职业啊!
难怪董昭与老子一拍即合!因为他早就想换饭碗!
难怪程昱若隐若现地显现出对曹阿瞒有些不屑…其人恐怕早已烦透曹老板!
旋即,赵旻心中一凛。
哦,这俩人是在指桑骂槐!
赵旻好气又好笑。
老子腹黑皮厚归腹黑皮厚,可老子不像曹老板那么多疑!
看来赵旻颇有自知之明。
其人深深叹息,抱拳为礼。
“元常先生,子扬,二位但请放心,旻或许德行有亏,但必不会多疑至斯焉!”
钟繇和刘晔笑着作揖:“主公,我等绝无此意!主公之志甚为高远,胸襟又极其豁达,岂为曹孟德可比乎?”
他俩这马屁拍得…
赵旻惊出一身白毛汗。
老子一定要以曹老板为戒!
他俩一定是在劝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曹阿瞒啊曹阿瞒,你当真是害人不浅!
虽然车厢站不起身,但赵旻仍躬身作揖表态道:“二位先生,正所谓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旻必誓守初心,不忘使命,然则旻才疏学浅,尚请二位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共挽狂澜于既倒,扶汉室于倾颓!”
他这话引用了李唐王勃的《滕王阁序》,用在此处恰到好处。
他是在表明,自己决不会如曹操一般,得意而忘形,得势而忘人。其人初心永不变,不但要与麾下臣属共患难,还将同富贵。
钟繇和刘晔对视一眼,均暗暗松了口气。
他俩确实是在借董昭和满宠之事,委婉地劝谏赵旻:主公您不要学曹操那般疑神疑鬼,而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二人也忙躬身还礼:“明公亦请放心,我等必誓死辅弼明公匡扶汉室,永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