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是觉得二房连区区一个小丫头都养不好吗?”
“爹地,我可不会二太太这套,她可是把人丢在荒院子里,任其自生自灭呢,我刚回来就看了一出好戏呢。”
冯尹氏大惊失色,也不在乎冯玉婷不叫她二嫂反而叫二太太的称谓,就要开口反驳,不料冯玉婷继续开口。
“大哥身边不是有护工吗?听说从圣约翰大学毕业的,请人看看就行,也不费事。”
韩晓玲直接开口,“不用看了,大小姐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的瘦小,再不好好调理就要坏事了。”
“去请李太医来府里瞧瞧。”冯子承对于此事的真假以及谁人的对错,闭口不提。
“爹,李太医早就不在平城了。”冯宇亥提醒。
“哦?”冯子惊讶,“怎么回事?”
不用冯宇亥回答,冯玉婷就插嘴道,“爹地,现在已经流行看西医了,谁看病请中医,说不好从前专给咱冯府看病的李太医已经回老家种红薯了。”
冯子承低声喃喃了一句什么,众人没有听清。
冯殿容只是安静的盯着众人的你来我往,似乎自己五年的苦难,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
甚至不如一场戏,带给他们的欢愉要紧。
堂会唱到子时,冯子承已经困乏无比,靠在太师椅背上打起了呼噜。
冯宇瞻和护工韩晓玲已经退场了,几个姨太太也无聊的打着哈欠,奈何自己不能提前走。
冯玉婷拉着冯殿容的手站起来,“行了,都各回各房吧,顺子叔找俩人将爹地抬回去。”
冯宇亥是个夜猫子,正跟着剧情看的起劲,听见冯玉婷的话不由皱眉。
“去国外混几年洋墨水,真当自己是个玩意了。”冯宇亥凉凉道。
冯玉婷笑盈盈的,也不恼,“比不上二哥,在自己窝里都混不明白,小侄女我带走了,我怕等你死了,连个继承香火的都没有。”
“你!”冯宇亥怒气上涌,这是讽刺他生不出孩子吗?
他眼睛狠狠瞪向冯尹氏。奈何冯尹氏眼皮子也不抬,转身走了。
“真是反了天了!”冯宇亥拍向扶手。
次日,冯玉婷就开着她刚买的福特汽车带着冯殿容去了平城的洋人医院。
医院检查完,给冯殿容开了两大包营养液和维生素。
看着冯殿容僵硬的神色,冯玉婷开口,“殿容,你是想喝苦苦的中药吗?”
“姑姑,中药很苦吗?殿容没喝过。”
冯殿容小心翼翼的问,她自是喝过,每次等她病入膏肓的时候,管家暗中会请大夫来,每每她都会喝上好几碗黑漆漆苦的要命的中药。
冯玉婷:“对,苦的要命,所以姑姑生病的时候,打一针就好了。”
冯玉婷心疼的摸摸冯殿容有些枯黄的头发,内心却对冯尹氏的苛待行为又恼火几分。
冯玉婷没等冯殿容问打一针是什么的问题就止住她的话头,“殿容你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等你身体好了,姑姑就带着你出去玩。”
如今平城被列强割据,很多租界里面都开了电影院,舞厅,大饭店,西餐厅等,可去的地方倒也很多。
冯殿容乖乖点头,姑姑做什么总是对她好的。
平城不大,但是横跨东西,被分成了东三区和西三区。
东三区住的都是些权贵,有的是前朝贵胄,有的是后起之秀的商贾之家。
如今仍能住在东三区的,和当局殖民政|府,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东一区有一家五国饭店,有三层高。它有着流光溢彩的装潢、时髦的旋转门和黑人迎宾。
富人区都以在五国饭店举行宴会为荣。
夜晚,灯红酒绿,五国饭店的门口,停着各款汽车。
门口的站着四位高大的黑人侍从,恭敬的迎着客人。
“涛哥,今晚是来什么重要人物吗?我听服务生说五国饭店被人清场直接包了。”
被称作涛哥的正是北城药行行长的嫡孙孙世涛。
他穿着一套笔挺熨帖的白色西装,内搭西装马甲和条纹衬衫,戴着领结,头发梳的油光水滑。
虽是男人时下最流行的大扮,但是让人感觉油头粉面,有种心术不正之感。
至少冯玉婷看到他的时候,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孙世涛同样第一时间也注意到了冯玉婷。
毕竟哪有正经大人参加宴会带一个小孩子的。
“涛哥,那不是从小给您有婚约,后面留洋的冯三吗?”一旁的男人开口。
冯玉婷在家排行老三,圈子中的同辈熟人都叫她冯三。
孙世涛看见冯玉婷的时候,腿已经不听使唤的迈了过去,等人走到她跟前的时候,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冯玉婷顿觉晦气,准备拉着冯殿容离开,却被他拦住。
“怎么忽地跑回来了,外国的空气不好吗?”孙世涛启唇刻薄开口。
冯玉婷顿觉无语,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这儿等着呢。
和孙世涛闹掰之后,她刚到国外还给他发过电报气他,上面就有这句话。如今却成了对方羞辱自己的话。
“国内空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