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我在这里!”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几人从不远处的林子里跑过来,是严格、仁增和强巴。
“臭小子!你跑哪去了!”严格一把抓住桑吉的手,他的额头流下丝丝汗水。
“老师,对不起。”桑吉低着头,语气带着歉意。
“算了,回来就好。”严格擦一擦汗,“这位是?”
“他叫无扎萨,是他送我回来的。”
“多谢,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严格轻轻拍一下桑吉的头。
无扎萨回礼,“既然老师来接你了,我这就回去了。”
几人告别之后,桑吉跟着老师,回到了学校。路上,严格语重心长的叮嘱孩子们不要再乱跑。
走着走着,又看见那一片坟地,这次是走得很近的,看的清清楚楚。这片黑色的土地扭曲的鼓起来,上面没有墓碑,没有石堆,甚至不长植物。
“这里是?”面对眼前的乱象,即便是成年人的严格也不禁心头微悸。
“我知道!阿哥告诉我,树林里的坟地埋的是奴隶。”强巴说,“他还说,在过去,一个奴隶做了错事,主人就要将他们一家活埋了。”
仁增抓住老师的手,“老师,我怕...”
严格赶紧带着孩子远离此地,往林子外面走去。他意识到,这是过去农奴制留下的痕迹。
看见几个孩子都默不作声,严格赶快安慰说:“没事啦,旧制度早就废除了,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距离1951年和平解放过去了已经过去了四十余年,四十余年里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地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吹遍大街小巷的解放之风仍然有难以普及或死灰复燃的地方。比如桑吉所生活在的孜巴村,地处偏远的边界,又位于群山的遮挡之中,地方上还保留了相当多的历史残余。在这里,封建风气未被纠正,野蛮的陋习依然在暗地里进行着,现代教育仍待普及。像严格这样的支教队伍,最早的一批来的也只是在十年前。也正因如此,山地从林中才能见到这样的被搁置不管的荒坟乱冢,他们的灵魂或许正等待着净化和解放。
“老师,你在想什么呢?”桑吉看着沉默不语的老师。
“没想什么…”严格看着面前懵懂的孩子们。
自从来到这里,严格见到了西藏绝美的自然风光,看见连绵的雪山和清澈的湖水;也体会到本地的风土人情,感受到藏民们的朴素和直爽。但是,他也曾目睹过触目惊心的丑陋习俗和深受封建迷信残余迫害的可怜人们。严格清楚,要彻底改变这里的情况,还得要从思想入手,也就是从教育入手。一开始要挨家挨户的敲门才有机会让孩子们上学,而现在有大半的孩子都已迈入了学堂,这是一大进步。但仍然还不够,来上学的女孩依然不多,而且学到一半因为家庭原因辍学的也比比皆是。
“一定要改变这种落后的局面”严格刚刚来到这里不久的时候就暗暗下了目标。今天在森林深处看到了无名的孤魂野鬼,仿佛距离那段饱含血泪的历史更加接近,面对可爱的孩子们,严格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太阳西斜,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模糊了轮廓。放学的钟声响起,孩子们从教室蜂拥而出。
老师们站在门口,将孩子们送到家人手上。校门外,卓玛从桑吉的口中得知了中午发生的事。
“这孩子真是的! 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孩子们没事就行。”严格笑着挠挠头。
“以后不许乱跑,知道吗!”卓玛轻声呵斥桑吉。
和老师道别后,姐弟俩回到家中。卓玛将晚饭弄好,自己却背起一篓子厚重的织物,要给母亲送去。冬日的织物销量不差,母亲每天早上背一筐子去卖,一般到傍晚就会卖完,于是卓玛每日傍晚还要再送一筐去,这样才能赶上晚市。
“阿姐,你吃过再去吧!”桑吉含着肉干、口齿不清的说。
“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去晚了妈会怪我的。”
桑吉是知道的,父母对自己的宠爱和对阿姐的严厉,于是他不晓得还能再说什么,吃肉的小嘴也慢慢停了下来。
“没事,我不饿。”卓玛摸了摸弟弟的头。
“你在家好好待着吧,不要乱跑噢,等我回来。”说完,卓玛便走出门去。
刚出门一阵冷风便席卷过来,让卓玛不禁裹紧衣服。
“阿姐,等下!”桑吉追了出来,将一大块牦牛肉干塞到姐姐嘴里。
卓玛吓了一跳,“你干嘛!这是留给你吃的。”
“你吃嘛,我不是很饿。”桑吉对着姐姐笑,一双眼睛十分清澈。
卓玛的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好啦,知道了。外面很冷,快回去吧。”卓玛裹好防风保暖的头巾,“我得快点走了,不然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太阳慢慢的将要被山峰遮住,她提一提背后沉重的筐,大步走到路上去。
“桑吉姐!是你吗?”
卓玛唱着歌走在通往镇子的马路上,忽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回头看去,一辆自行车停在她的面前。车上,一个年轻的面孔映入卓玛眼帘。
“严老师?”卓玛愣了一下,赶忙理了理被风儿吹散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