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冲昏脑筋的清晨,帝王幡然醒悟,不做留情不听辩解将其以病由关入行宫。
乾安曾隐晦地暗示过:你这样地日子白捡来的都不为过,就好好地过,它不香?
去参合这等事?
对此,时意竟出奇赞同了他的说法。
好对,好在理。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职业病犯了。
前世身为社会版采编,从大学实习算起,有过整整六个年头的职业生涯,她见识过人性的复杂。
经历过它们的诡辩及狡诈,也曾被不经意的真情流露整破防。
有人曾告诉过她,作为职业人,在这一行,既要学会共情,又要懂得疏解排放,对别人的处境共振,温情以待。
但就像海绵一样,时间长了,总要沾染一些愤懑悲哀。
因此她在同行中见过两种普遍现象。
一种是过分投入者,他们痛苦,压抑,需要很长一段时日的自我过渡,方能缓过来,抑郁的不在少数。
一种是麻木状态者,游刃有余的采访,冰冷的撰写,可那样的新闻撰稿注定会丢失一些人性之中的温情。
众人一哄而散,茶肆颇得清闲,时意将两根筷子放在一处又分开,问乾安,京中有私下两情相悦,但族中不允的苦命小情侣么?
乾安瞧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道:有是有。
还别说这俩倒霉孩子的父亲在朝为官,分属政见不同的官营。
说道此处,这位京中第一风流摇扇的,难得惋惜:“范家儿郎思文兄,自小便与陆家箐娘青梅竹马,两家原先正有此意,未料中途政见不合发生分歧,就此棒打鸳鸯。”
“如今思文兄正被逼成家,郁郁寡欢,陆小姐那头……前阵子传出了一些不好听的,说是有媒人上门说亲,就快临门一脚的亲事,硬是被差点自缢的陆小姐给劝退了……”
“那时候思文兄听闻简直自责又心疼,心口大恸,已经动了私奔的念头,是他爹召集族人按住了他,逼着他在祠堂发下重誓,不得做出辱没门厅之事,其父在此承诺若他们有缘,他可再次上门求亲。”
“然后呢?”
“然后?”乾安叹气:“然后就是吏部尚书再次打了户部尚书的脸。”
“……”
这都什么苦命鸳鸯……
末了,时意问:“乾大人你信我吗?”
乾安点头:“我自然信…信沈大人。”
时意:……还给不给点面子了?
她道:“范公子人品如何?”
“怎么莫非你有想法了?”
“给你留着。”
乾安当即咳咳认真道:“其同在礼部当差,品性端正温良,有迹可考,不失为一个托付的好对象。”
时意道:“明日你抽个时辰问问这位公子,眼下有一法子,他若心思不死,尚可一试。”
“这次如何不亲自办了?”
“涉及未成的事,得由范公子可能信任的人去说他才会信,而你信我,这便达成了人的信任关系。
相互信任,往往是人们成事的关键一环,自不容小觑。”
乾安眯眼:“倘若不成呢?”
时意知他顾虑,身后有家族,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我尚不明这两者有何关系,也不知你这上蹿下跳的想法如何得来,不免要问上一问。”
“不成,也无影响。”
“这便好。”
二人走出茶肆,身影渐渐融入这流水如织般繁荣的集市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