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顺着梯田金黄绿意一路上去。
时意理所应当地跟在乾安后头……洗劫树上的红果,还挺欢快的。
走着走着脚打起了抖,沉重地提起来都费力,山道渐坑洼硌脚,爬山累途,又被日头辣着脸…
乾安仰头又低头,瞪瞪那个辣脸的大太阳,可能贵公子没咋吃过苦,眉皱如古稀老叟“大日头的让咱们上山,这洞庭仙好大的架子。”
时意昂首探了探前头的高瘦倾长身影…
咦?这位带病帝师瞧起来走的不急不缓。
缎子般华美的墨发流畅至腰,乌木簪挽之,白袍衣袖间浮动的水纹,平日不显,日照倾之,笼着淡淡的光。
如临虚境归途,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耳旁一个聒音刺穿她的意识……
“你眼睛快瞪出来了。”
“干脆挖了。”
时意:这……真不行。
乾侍郎那眼神分明再说你他妈是个男人,干脆做女人算了。
好德,女人在此。
徒步大抵爬了一时辰,明若挥剑斩荆,弃道寻踪,携众人从西方穿梭密林。
参天大树为盖,四周显得沉厚幽暗,霎时感觉天地都昏聩起来,遮蔽着暗处不时鸣叫的蛇虫蝉鸟。
时意绷着神,紧挨队伍,悄悄挤中间去,挤开了明彰,挤到了沈阙边上。
沈阙明显侧目,时意装不觉,昂首挺胸走自己的。
“啊。”
被提了后领襟,所幸没摔。
“多谢大人。”踢开脚边障碍物。
半个时辰,深处隐有天光折射,近了,明若用剑挑拨开浓密的混搅在一起攀爬到树枝又反复垂地的藤类植物。
天光即刻大现,众人拨开头顶草植一一越过障碍,一个天然的峡谷显露真容。
山虽无言,然非无声。
峡谷中有山泉汩汩流淌的水声,顺着半腰岩缝积流而下,八方汇聚成湖。
泉水清澈碧绿,由浅到深,竟折射的浅处铺底的卵石闪闪发光,如泻万斛之珠。
泉边有一硕大的平磨成台的山石,山石附近长着灰白色灌木枝丫,小枝淡黄参绿,花骨为白,浓密地族拥……
近看清淡可爱,远瞧一片雪白,仿若入覆深山堆积的雪景,亦显大气磅礴。
台上有桌有凳,一人独坐酌饮烈酒…
空气煞了煞,别期待,正是于此颇显不入的,脏兮兮,臭烘烘,邋遢躺烂的长须老乞丐。
所以爬了那么久,还是没见着传说中的洞庭仙,明彰气坏了,眉眼横斜,活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你这老乞儿骗先生攀许久的山,结果人呢?我们先生受不得累,太过分了你!”
明彰说这话时,俨然不知后续自个会亲手坑他先生一把,而且坑还挺大。
“沈阙,身边很热闹啊。”
“这是仙人的厉害。”
他哈哈笑了两声,很快收势。
余下四人皆整齐地四头呆鹅状地石化了。
“大人把山下的恭维用上来了。”
“仙人的谦虚何处所学?”
“自是万丈红尘。”
老乞丐悠悠拿起桌前放置的一柄薄刃开始割起了……须。
时意:…道高一丈。
不一会,脚下零落不少胡须,就是可怜了清新脱俗的石台……
露出尺无为尚且不甚洁净的面容,只觉年轻了些许,约三十有几,实在是头发太乱太杂,眉眼半遮,其他……看不出。
“应了人的要兑现,你们见着了。”他将小刀放回台面。
“仙人礼数周到。”
尺无为点头,起身竟开始宽衣解带,且那手速翻花似的贼溜,几乎是手下去一把能将全身扯个精光的那种。
“修身不洁,我自沐浴,诸位静侯。”
时意尚不及反应,哔……不知哪里飞来一大片桑叶,堪堪遮了眼。
等她伸手扒下,只见清澈的绿湖皱起长长水波,水波尽头一个白花花的腚一翻扎猛……直沉入底,消失不见。
时意:这…够长针眼了。
沈阙道“今日可了。”
乾安附和“瞧来又被耍了一次。”
于是几人原路折返。
本是提议山上歇宿的,明若说,依那人的性子,放狼放虎都不一定。
那还是算了。
翌日大早,几人原路上山,五人十一条腿…
时意拄山道旁让明若劈下的树枝轻步缓走,俨然丢失了昨日的活跃,一觉起来两股的酸疼肉颤是磨人的酸溜,就差忍着没哼唧了。
而观乾侍郎嚷归嚷,喊归喊,瞧着早间罩在一片朦胧雾霭中的山峰,肉眼可见的兴致大起。
山下沈阙已察觉异样,让她可以原地休息,时意道:“锻炼一下也是好的,就当为日后学武热身,大人请信我不拖后腿。”
她是来给沈阙当下属的,还不想早早卷包袱,弱不禁风可以,矫情绝不能有。
沈阙好像是扫了眼她弯曲的双股,她就噌的一下撸直乎了。
颇具初见洪府宴场官员的心得。
“你拖后腿我会说,不必多虑。”沈阙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