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狡辩,那案上所拆何止……”洪郡守目眦欲裂,指案上堆叠打散的纸团“你损我儿声誉在先,过量服五石散致幻残害我儿在后,将这无耻之徒拿下,等候发落!”
启明垂死挣扎“不是我…真真不是我……”
“且慢。”人群中一男子走出,向郡守施礼“此人不是凶手。”
一时房中嘈杂,爆怒,压抑静了静,众人注意力皆投蓝衫男子。
“何来布衣!岂容你插嘴!闲杂人等速离!”洪郡守怒道。
“洪大人是想放过害了洪小姐之人?”
“笑话,此房门窗紧闭,难道还逃出了第三人不成?”傅郡丞驳斥“你这寒门怕不是想出头疯了,不看看何地竟在这胡言乱语!”
“某愿以人头担保。”
洪郡守犹疑间,近处乾安道“洪郡守,此人不似信口开河,不如让其一试。”
洪郡守只得应下。
周钦说“请找个仵作娘子验一下小姐的脖颈。”
又转头指了指“请掌事娘子随我出去。”
不久,周钦问话完毕,仵作也验完等候回话。
“恕我失礼,郡守府中与小姐关系匪浅谋士当中,此人嫌疑最大。”
他一手指向从始至终立于人群默不作声略显瘦弱的年轻人。
原本眼帘低垂的少年人抬头,众人无不一惊,此人相貌平平,眼眶中却镶了一双动人的瞳仁,如珠如宝,抬眸的瞬间绽放出的璀璨流光,如匣中开启的明珠霎时照亮了一室的阴暗与污秽,让一切都无处遁形。
他道“凭何说我嫌疑最大?我和大家一起进来,门闩所碍,我如何出的?又进的?”
“有帮凶。”
这下众人更是惊叹,这房间本不得进出,怎又出了个帮凶?莫非……
有人复探启明,他慌得摆手,刚好点的脸色又骇得不得了“不是我……不是我。”
断案的周钦,其身浩然正气,眉宇隐显锋利,指向角落处受惊正嗷嗷叫唤的中犬“这就是帮凶。”
大家无不一愣,什么……帮凶是狗?这……
有人已嗤笑嘲讽“果然是想出头想疯了,编得出如此荒唐。”
这是断案之人的通病?一不小心就要陷入掉人胃口的境地,时意心淬,周钦啊周钦你现在可不是什么周大人,赶紧一口气说完吧,人家洪郡守都快炸裂了毕竟……
“犬口衔骨,骨头系的断绳既是物证。”
周钦等大家看完才道“凶手离开门并未闩上,只是对准了插孔,在门闩的一头绑了一根细绳,而绳子的另一头则在穿过插孔后,上面又系了一根骨头,等凶手关上门,狗把骨头拽下来同时,也将门闩穿过了插孔,此时门就从里面被狗闩上了。”
周钦对少年说“我寻问掌事娘子,你同最初发现撞门而进的那些人是一起的。”
商容疑惑道“那又如何?进来的不止我一个。”
周钦目光紧逼“凶手来是待人撞门,可趁乱拿走门闩上的半截绳子,因慌乱大家最初不曾发现门闩异常,不过凶手却因内室有人,始终没能从狗叼走的骨头上把另半截绳子取下来,事发仓促,凶手可能还没来的及把门闩上取下来的绳子处理掉。”
遂对洪郡守道”大人收身吧。”
“不必。”他自揭长袖暴露了左手腕间,众人一看不仅诧异,真是奇了,他腕间果然缠有绳子,且绳外观,和骨头所系绳结分明一模一样。
少年惊骇“凭这一样?我所捡,公子不怕冤枉了好人夜不能寐?”
“说的对,人命不可轻视,命案应当慎重。”
周钦招来仵作娘子,又让启明伸手,启明虽懵,已与众人所见周钦本事,早已敬服,当下配合双手高举。
“请仵作查看,这双手与小姐颈指是否相合。”
仵作细探一番道“此人掌大而宽,指呈短粗状,小姐颈间指印隐呈细长瘦窄,长度宽则显然不符。”
众人目之所及投向少年,有人已对浮出的真相急不可耐“快把你的手伸出来!”
而商容打量了眼周钦,不曾迟缓再次揭袖伸手。
那显然是一双细长的青脉皆显的手。
“两厢巧合便已不再是巧。”
周钦不再开口,不知是为洪小姐的脸面还是面前这年轻公子。
益城谁人不知郡守府小姐娇纵淫奢,嫁作人妇亦不安分,家养面首,不知这当中又有多少是被胁之迫之。
洪郡守炸愤,当下就要押人下去!
“慢着。”
冯郡守:……
乾安道“其实你在撞门进入,下人禀洪郡守这期间是可以抽身处理掉绳结的,何故留在此处?”
商容瞥了这位上京来的侍郎大人一眼,贵重,优越,舒适“大人是士家子出生吧?”
“怎么?”
他摇头“你不懂。”复又回头看了眼周钦“不知世下寒门起才的可悲与玉石俱焚的决心。”
洪郡守此时早已按耐不住,乾安命人拦住。
又一顿叹息“既然如此,你大费周章布局,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好了。”
他笑“你不懂。”
连着两句“不懂”也是惹着了乾安的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