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益城。
郡守府设宴,招待一位上京来的大人,青州刺史跋程作陪。
戌时三刻,席间觥筹交错,突兀惊魂之音,众人一止……
接踵而来一句“死人了!”彻底跌烂了洪府宴场的热闹。
三个时辰前,布衣巷街口茶馆。
桌前对坐两个粗布麻衣的年轻人,蓝衣相公年龄稍长,斯文端正。
褐衣少年瞧起来不过十六,唇红齿白。
“是云良阁需要打杂的人手,周兄切莫多想。”
时意为这肥差好一通说道,拿巧计讨了乐魁娘子的欢心,周钦身家可查,今夜应召随乐伎入府再好不过。
“时兄,旁的杂事我自乐意,但不喜接触云良阁。”
唤时意的少年笑“云良阁的姑娘上回见你耿直老实故意逗你,她们个个腰缠金囊,你当真瞧得上你这穷酸书生?”
“你……”困窘令周钦无所适从。
想想以后怕是见不到大理寺卿周大人,有这样因养不起家而起的穷苦窘态了吧。
“如此差事足以让家里吃顿鸡汤饭了,其实小茹一直馋着东头果子铺的薏米糕……”
周钦低头恍然挫败“是我过分自尊,作为兄长竟从未满足过她一次。”
“咱们这就去。”
夜傍,入宴。
席间青州官员齐聚,看似推杯换盏寒暄,私下凝神皆投首座。
一整个宴场,除了江刺史还算稳得住,今夜宴主的洪郡守更是不好。
弯弓前倾持酒的上半个身死僵着,要不是胡子长的够牢靠,怕早抖光了。
这时,首座之人突兀投来的视线,在场众人无不身姿一挺…
洪大人下意识夹紧双腿就怕后头有尾巴露出。
首座之人目光仅是掠过,连停留都不曾径直往前,众目随往。
林间掌灯,枝头满缀的海棠娇艳不失清丽,花海春深处恰好适宜地传来丝竹弦乐。
乐伎的身姿隐入其中,灵动水袖追随习习夜风起舞变幻,掩映其中,隐隐显之,如偷凡的仙女嬉戏,美轮美奂。
廖比以往徒增神秘,意境,不可触之美。
众人惊叹今夜献乐巧思,但更讶然这位大人的表现。
都道上京的这位云宗出生,似乎对尘世欢颜从无上心,今次如此是否因这出彩的乐女舞姬?或是这中藏有猫腻?
洪郡守暗地里抹汗,心想,如何都比不在己身要好。
时意立在边界海棠树下掌灯,悄悄掀起眼皮,视线所阻,遥遥望去可见首座之人,宴灯明辉,一袭简素广袖长袍,相貌朦胧,儒士之风。
或许离的远,真没觉得他长的像吃人的大妖,怎就把这些个久经官场的吓成这副锒铛样儿?
当然,这只是表象,明白。
这位所到之处,要不举荐、要不下狱,显然今晚未揭。
席中乾安与众交谈,正待兴处,一句“死人了!”宴场倏地一静。
怕什么来什么,洪大人双腿一抖一起顿时撅翻身前宴案“大大…大人,下人冲撞,小官这就探瞧,还请沈大人莫要扰了兴致。”
被称的“沈大人”点头,示意他可去,洪郡守又抹了把汗,吩咐身边郡丞工曹小心伺宴。
原本他可遣他人查探,但…这位郡守实在是呆不下去,就想溜走。
再则眼皮子底下闹人命,即使下人,也要亲自去处理干净较好。
刚走几步,身前有小厮扑倒跪地“老爷…是小姐……小姐她……”
“大胆!冲撞贵人卸了你脑袋!”洪郡守抚了下袖子命随从将人拖走。
憋着股气出了会宴亭,方气愤对被拖的小厮道“这个逆女尽惹事端,已告诫过今晚不得放肆,她怎就老实不得!你们这群身边人是怎么看的!”
“老爷!是是小姐……她她……”洪郡守注意到小厮抖如筛糠的反应不再多言大踏步去往女儿院中。
临近了隐听得泣声,顿感不妙眼窝抽搐,待入外室见连跪成堆的下人,一脚踹开挡路的侍女,直奔内室,门前生生刹住,双眼大睁死盯榻前乱象……
从身后带进的夜风只剩幽冷,轻吹塌前纱幔,男女衣衫不整,相互交织的肉体,满室的奢靡,就这样突兀地以一种毫无廉耻之状展露人前。
唯一爱女暴毙,洪郡守愣怔许久,眼珠暴凸从侍卫手中拔剑指向洪女掌事,生生压下杀人之欲“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掌事猛瑟缩身子“老,老爷……小姐…今夜召启谋士相陪,待,待我等点香备物尽出,声止,亦不见召唤,察觉窗门栓紧扣……无奈,破门而入,小姐…已因服……服药众欲……启谋士……尚于昏迷。”
看着爱女在眼下极尽羞耻地死去,洪郡守近乎崩溃“给我扯下来!快扯下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掌事醒悟赶紧带人近塌剥离两人的不雅,锦被掩上洪女之身。
这时,会宴亭户部侍郎乾安带人前来,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此时已无力遮掩。
“听闻郡守爱女出事,沈大人命下官前来。”
外室,洪郡守脸皮抽搐,险些控不住“下官实在是……”
乾安摆手“洪郡守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