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金陵城大小街道巷口都已经清冷安静,唯独怡红院门口仍是热闹喧哗。此时的二楼窗外暗影处,却藏着一个一身夜行衣装扮的人。只见这人两手抠着木质窗棂,轻轻在各房间的窗外游走,看过一个又一个房间。这时,一扇窗子突然开启,里面露出冉小雪的身影。黑影便蹭一下轻轻跃进窗子,小雪吓了一跳,正要大喊,已被黑衣人一把捂住嘴巴。床上有个蓝袍公子看到黑衣人立即翻身而起,黑衣人反手一弹,用的却是祖师爷自创的"晴天指法”。那蓝袍公子哼也未哼一声,便倒在床上。不消说,黑衣人正是阿七。他为何这身装扮潜进怡红院,就因俩字:没钱!他又不敢再找胡捕头去要,生怕他告诉师父谷昭。
冉小雪也认出了阿七,立即面带喜色,示意阿七松手。阿七将手松开,冉小雪便娇声道:"公子深夜到此是想奴家了不成。”
阿七拿起茶壶喝了一大口,戏虐道:"是啊,我想死你了。”
"可你干嘛穿成这样子?”
阿七嘿嘿笑,“实不相瞒,找你一次,实在是太费银两。”
冉小雪嘻嘻笑,"是呀,我们这身价吓退了多少好儿郎。”却转身向衣柜走去。不一时,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来到阿七面前。阿七不明所以,冉小雪打开盒子,只见里面光彩夺目,有几串珍珠玛瑙项链,四五支金簪,几十片金叶子,还有三五只金元宝。冉小雪拿出一只金元宝塞给阿七,道:“这个元宝能兑五百两纹银,够你来找我五次的了。”
阿七拿在手里掂了掂,笑道:“用不了,你家二娘说过,下次来,她还给我打折呢。”
冉小雪捂嘴笑着,便往阿七怀里钻。阿七搂着她,问:“我几乎扒了所有的窗户,怎么没见绮红姑娘。”
“绮红刚入夜她就被人接走了。”
“谁?”
冉小雪摇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阿七心想,看来今夜白来一趟。便对冉小雪说:“把你这宝贝盒子收好,这是你们拿命换的生计,将来老了全指望它了,可别见个人就拿出来,万一被坏人夺去,你这下半辈子生计可打了水漂。”
冉小雪见阿七这么关心自己。一时,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便紧紧靠在阿七怀里,道:“天可怜见,我将来若是能遇见公子这般的好人,那岂不是幸甚。”
阿七轻轻抚了冉小雪秀发,在她耳边道:“早早把自己赎了,找个好人嫁了吧。”说完,冉小雪只觉怀里一空,眼前人已经消失无踪。就如同春梦了无痕,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冉小雪暗叹一口气,回身朝床边走去,却见刚刚送出去的那只大金锭子正呆呆立在桌上,冉小雪回首看向窗外,一时泪眼迷离。
阿七是谁,它可以劫富济贫,可以黑吃黑,却绝不会将手伸向弱小孤苦。但阿七眼下却是需要钱,这可怎么办?阿七看向了怡红院最高的四楼阁楼,上面暗淡无光,即便有人怕也睡下了。阿七轻轻飞身而上,便到了四楼窗边。伸手点破窗纸,里面昏黑看不真切。便将耳朵贴近,运起"静耳术”,这是师奶传的独门秘术,源自东瀛忍术,是忍者潜敌打探的一种极其好用的手段。静耳术一起,方圆十丈,落叶可闻。隐隐听道,竟有女子的惨呼声音传来,阿七心里暗惊。
听那声音十分凄惨,这是怎么回事?阿七一不做,二不休,运起绵掌功夫,轻轻震断窗栓,一个鹞子翻身便进了房间。阿七的江湖经验是何其丰富,乍一进房间便立即滚到角落,因为视线未复可见距离极短,生怕遭遇暗算。两手分别放于胸前脑后,是为了防人暗算,这都是翻高头的基本常识。待静得一时,阿七渐渐看清了屋里情形。只见这间屋子极为宽绰,东西宽有三丈,南北长则有十几丈。阿七朝深处看去,只见里面靠墙位置摆了一溜铁笼,铁笼对面则有些粗木桌椅板凳。桌子上摆放着许多刑具,这房间竟然是行刑的地方。最里的铁笼里正有阵阵痛苦的低吟声音传来,阿七蹑手蹑脚走过去一看,把他吓了一大跳。只见铁笼内,一女子全身被绑,身上褴褛不堪。阿七凑上前轻声道:“姑娘,姑娘。”
那女子惊醒,挣扎着起身,看到阿七道:“公子,怎么是你。”她竟认得阿七。
阿七仔细一看,也认出来,这女子正是昨夜接引他上楼的那名叫春丽的少女。
“姑娘,你昨天还好好的,今日为何就……”
春丽叹道:“二娘想叫我去接客,我不从,便这样了。”
阿七其实也猜到几分,“姑娘,有何需要在下的地方尽管说吧。要不,在下救你出来。”
春丽面带茫然,道:“我自小便在怡红院长大,三岁那年,家父带我逃荒至此。后来,便把我卖给了二娘。你强自救我出去,我又能逃去哪里?早晚还不是得给抓回来。”
“可我不救你,你这样子,会被活活打死得。”
春丽凄然道:“打死便打死,反正我死也不接客。”
阿七这下犯了难,道:“姑娘可知绮红小姐去了哪里?”
“她好像是被北门开当铺的赵老财接去包夜了,说起那赵老财为人十分吝啬,以往来这里也只找铜钗,今儿却不知怎的了,肯大出血一回。”
阿七跟她问明了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