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头儿郑重交代了他的丧事。
一切从简,必须今晚子时发丧,明晚子时下葬,他的棺材不能用人抬,我心里犯嘀咕,不让人抬难道要鬼抬不成?
说到这儿,他就断了气。
他临死的时候,还紧攥着拳头,我掰开拳头,发现他掌心里,居然握着一枚古色古香的铜钱,铜钱上还沾着泥土,与我之前在铺子和丁小宝家发现的铜钱非常像。
老头儿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没心思研究铜钱,整个人完全被悲桑给笼罩住了,很难接受这一残酷现实。
可人死如灯灭,哪怕老头儿身为茅山传人,依旧难以逃脱生老病死的宿命。
我抱着老头儿嚎啕大哭,丁小宝和玲玲双双被惊醒,我才知道,原来他俩昨晚也昏睡了过去,一直睡到现在。
他们对昨晚的事儿,知道的并不比我多。
我只能大致推测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眼看我就要死了,臭老头儿突然出现救了我们,老头儿被那帮人打成重伤而死。
我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什么鬼姥姥,给老头儿报仇。
可我没有任何线索,唯有那一枚古怪的铜钱,还有我昏迷前,看到老太太穿对襟袄子的身影。
眼下更重要的事,是老头儿的丧事,我拒绝了丁小宝和玲玲的苦劝,坚持到子时,才打出第一个电话给老头儿发丧。
这个号码是老头儿给我的,对方是谁我一无所知,我说了情况,对方淡淡的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这天晚上,我一宿没睡,亲自给老头儿钉上了寿材钉,陪他聊了一晚上的天儿。
我从小无父无母,老头儿把我拉扯大,挺不容易的。
他虽说疯疯癫癫的,经常不见人影,对我可一点没话说,从来没让我饿过肚子,有好吃好喝的第一个想到我。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他没了,我很难过。
丁小宝对我说:“从今往后,你长生就是我亲兄弟,咱俩有酒一起喝,有妞儿一起泡,违此誓言,天打雷劈!”
玲玲白了他一眼。
我以为今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会来闹事,做了很多准备,但没想到这一夜居然很平静。
天还没亮,外面响起敲门声,来的是个大胖子,神似港星林子聪,一进来没说二话,就给老头儿磕了九个响头。
头皮都磕破了,脸上全是血。
他说的第一句是,“师傅,我来晚了……”
我有些懵,他叫老头儿师傅?老头儿居然还有个徒弟我却一无所知?
大胖子磕了头,对我说:“我叫慈安,是你师弟,往后,我会尽全力辅佐你,你有什么事,差遣我去办就行!”
他很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可他看起来已经三十多岁了,而我还是个小屁孩子,我何德何能能当他师兄?
我被他搞糊涂了。
慈安说:“你不用惊奇,这都是师傅安排好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他这辈子最重要的计划,包括昨晚陈家村百鬼夜行,都在师傅计划之中……”
我差点惊掉下巴,昨晚的事儿师傅如果提前知道了,他事先有准备,怎么也不至于酿成身死的悲剧吧?
慈安神秘的对我说:“你算算今天是什么日子?师傅又是什么时辰离世的?”
我这一整天都沉浸在悲痛中,还真没想过这问题,急忙掐指一算,发现老头儿去世的日子,居然就是我的生日,连时辰都是分毫不差。
我吃惊不已,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终于相信了慈安,这一切都是臭老头儿的安排。
那时候摆酒席大多不在酒店,而是在自己家里,请厨子过来做菜,村民亲戚一起热闹一场。
口味什么的不太重要,丰盛不丰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气氛。
我们的店铺太小了,摆不下酒席,就只能暂借丁小宝家摆酒。
这种事儿我不擅长,慈安说中午宾客都要来,要摆十二桌大席,师傅远行,不能失了排场。
我跟老头儿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戚朋友,他跟村民也不来往,十二桌大席做给谁吃啊?
我提出质疑,慈安说这是师傅交代的,我们照办就行。
慈安很能干,他只用了一上午,就在丁小宝家摆下了十二桌酒席,到了十一点半,村子里突然出现很多豪车。
宝马740,奔驰S级,还有大路虎、加长林肯等等,我一辆都不认识,丁小宝却对这些豪车如数家珍。
更可怕的是,这些车全都停在了我的棺材铺门前,有数十辆之多,把路都给堵住了。
从车上下来的,个个非富即贵,有市里的大领导,还有某大集团董事长,跨国公司老板,很多都是经常在新闻上露脸的人物。
丁小宝逐一给我介绍,他们来祭拜了臭老头儿,又跟我打招呼,问我是不是天一道长的弟子长生。
他们对我相当恭敬,这辈子我都没被人这么重视过,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我对他们以礼相待,他们反倒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跟我说话都要鞠着躬,这让我很不理解。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丁小宝和玲玲。
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