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千户所事情,李银河直奔易州兵宪衙门,通过和雷恒接触,李银河发现自己忽视了朝廷官员这一群体,这些读经书通过科举做官的,智商比李银河只高不低,只是眼界窄,实务能力差,论人情世故,洞察人心,比李银河强多了。
好在李银河洁身自好,如果做了草菅人命的恶事,可能被易州大佬暗暗收拾了。
保定灾民来易州,明面上是易州父母官的事,所以如何处理,自然要先和易州官员商量。
谢兵宪听了灾民情况,立刻叫来董知州,两人大眼瞪小眼,相视苦笑,谢兵宪气愤道;“保定府的做法简直是草菅人命啊!”
“兵宪大人收声!”董知州左右看看道;“保定府城毕竟是上官所在之地,我们非议上官,遗祸不小。”
“父母官,应该赈灾济贫,哪有驱赶灾民之理。”
“兵宪大人,说起来,这些灾民也不都是保定府本地的,大多是宣府大同边镇的,要弹劾,牵扯太广。
再说了,人家早已上报朝廷,朝廷不拨钱粮,让保定府如何赈灾。
保定府没有给易州行文,就说明留有余地,我们有能力就接收,没有能力再把灾民送往别处去,大家心知肚明。”
你好我好大家好,明面上都不为难,彼此官官相应,至于灾民,自生自灭而已。
谢兵宪也明白无能为力,明面上和保定府打官司,得罪人太多,叹气道;“都是陛下的赤子,怎么能让数千百姓慢慢饿死在寒风中,李千户,你还有多少粮食,能否周济下灾民。”
李银河为难道;“不瞒两位大人,卑职拉了冯家几千石粮食,维持接受的两千多灾民和千户所屯户旗军到夏收不成问题,但是再接收三千灾民,粮食恐怕只能维持两个月。
再说了,开春后遣返灾民需要粮食,就地安排灾民,还是需要粮食。”
谢兵宪和董知州默默不语,李银河说的没错,即使供给灾民扛到开春,安置灾民需要粮食和土地,海量的农具,种子,牲畜,州城没有安置能力。
但是谁也不愿提出驱赶灾民,封闭易州的话,毕竟读的是圣贤书,做的是父母官,事关数千生命,好说不好听。
李银河打破沉默;“我家姑奶奶听说此事,教训了下官,说我们能相认,乃是上天开恩,遇上灾民之事,定要毁家纾难报答天恩,尽了人事,哪怕跟我去要饭,也无愧于心,现在我千户所实行粮食管制,严格配给,挤出粮食准备周济灾民,这是给我李家积德的大事。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先安置灾民,保证他们眼下不被冻饿而死,再尽量寻求解决方法。”
谢兵宪拍案而起;“深明大义,巾帼不让须眉啊!家有如此明理老人,你何等幸运啊!”
“既然是家祖吩咐,卑职只能竭尽全力安置灾民,卑职有些小要求,请两位大人决断。”
“尽管开口。”
“卑职需要兵备大人手令,暂时征用驿站,安置灾民。”
“可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卑职希望知州大人将州城管辖的枣园,栗园,果园,草场,林场交于易水湖商行经营,酌量安置灾民,青黄不接之前让灾民以工换粮,青黄不接之后,留下的灾民能够自食其力。
大人放心,该缴纳给衙门的折银,在下会按时上缴。”
董知州皱眉道;“这些衙门的园子管理不善,收成有限,你愿意接这些烂摊子?”
“自然愿意,还有,希望州城户房和易州商会合作,户房主抓州城内税课,易州商会负责州城外的税课。”
其实商会在金坡收税,大部分收不上来,大宗贸易的商贾们都有后台,小买卖也难收,国朝规定三十税一,交易三十两以下免税,一般小买卖达不到纳税标准。
明朝最大的税源是田赋,可是拥有大部分土地的权贵,缙绅,豪强,有功名的读书人以各种手段偷逃田税,所以各州府县官员能缴纳八成田赋,考评就是优异,缴纳一半是常态。
谢兵宪觉得李银河应该有想法,道;“你再详细说说,作为一方父母官,收税乃是官府衙门第一等要务,责任重大,不可轻忽。”
李银河道;“卑职自然明白,首先说田赋,夏秋两收,实话说,卑职商行收了冯家涞水至三岔河田地,白家四千亩地,我想以易水湖商行的名义租赁给百姓,十年之内不交易,商行编制实际田亩数量交给州衙作为纳税土地。
商行作为总包商集中向衙门缴纳田赋。”
谢兵宪董知州点点头,国朝田税总额不高,只是易州纳税土地少,这些土地可以大大补充田赋。这李千户倒是深明大义,比其他豪强强百倍,知道让地于民。
“两位大人,咱们再说说商税,卑职和商会会长谢永贵商量了,赈灾之事要想进展顺利,必须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商会统一易州商业税费,凡在易州从事商贸,一视同仁,应缴纳百分之十税费,由商会和内府高洁征收,内府挑头,得百分之一,州城亦然,商会操作具体事宜,得费百分之八。
如果能收上大部分商税,易州官吏不会有欠饷之忧。”
官场之事,谢兵宪和董知州洞若观火,但对货殖之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