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发现了一件趣事,这土匪是涞水冯老爷请来的,驾车的也是冯家车行打行的,冯家矿工们夹杂在土匪中,诸位是易州父母官,国朝柱石,这事怎么算?”
谢兵宪面色难看,沉吟不语,这事冯家做得太嚣张,土匪没有消灭百户所,反而被旗军和灾民击溃,让人抓住痛脚,高洁是内侍,此事如何了结极为棘手啊!
有人禀报,李银河百户求见,谢兵备让李银河赶紧进来。
李银河进来行礼,看见桂枝昏厥在地,愕然看向谢兵备。谢经传赶紧道;“灾民民妇今日受了惊吓,悲愤过度,暂时昏厥,已经请大夫看了,休息一会,醒了喝碗安神汤药就好,其余并无大碍。
李百户今日力挽狂澜,击败土匪,后续之事处理得如何?”
李银河道;“赖大人们洪福,我旗军在数千灾民帮助下,击退了土匪,败匪四散,只是旗军死伤惨重,灾民死伤数百,卑职带领幸存的旗军追杀败匪。
到州城外,看见逃匪在后山放火劫掠,就让高公公带灾民给诸位大人报信,卑职去后山杀贼,只是紫荆关参将府苑已经被焚毁,好在卑职赶到后山时,驱散四处放火的贼匪,别处损失不大。”
“好!”几位易州大员掩饰不住欣喜,匪患被平,仓库物资无恙,几人的责任可以忽略不计了,至于参将私宅被毁,自认倒霉吧。
“李百户临危不惧,沉毅雄勇,顾全大局,假以时日,必是国朝的名将,本官据实上奏朝廷,李百户力挽狂澜,保全一地百姓,可以说是易州的大功臣。”
“兵宪大人谬赞了。”李银河苦笑道;“还有一事,需要大人们决断。
灾民协助旗军击溃土匪,从俘虏口中得知,土匪乃是涞水冯家用粮食买通才屠戮大泽的,且当场抓获上百涞水矿工车行打行帮凶,群情激愤之下,结群去冯家报复,卑职赶到冯家大院,冯家大爷少爷以及众多护院已经被灾民群殴致死,卑职只能解救冯家妇孺,将其送往宣府,灾民盘踞冯家,如何处置,请大人们示下。”
谢兵备,董知州,谢指挥使面面相觑,今日形势可谓一波三折,出人意料之事层出不绝啊!
良久,董知州长叹口气道;“灾民得李百户救助,刚刚脱离苦海,没想到又经匪灾,作为父母官,实在愧疚啊!
冯家骄横跋扈,本官颇有微词,须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平时不修德行,以致身死族灭,实在是自取其祸。
灾民盘踞冯宅,不合法度,其情可闵,其行可怜,本官此时是没脸去规劝呵斥,要不,谢指挥派人去制止?”
谢指挥苦笑着摆手;“本官一个大老粗,哪能去劝说灾民啊!再说了,这州外乱匪四窜,守城老军人心惶惶,哪里敢出城啊,还是州城安危第一!”
谢兵宪拍了拍桌面道;“灾民才出火坑又入苦海,难免佞气难平,这两日,让他们在冯家去吃去拿,总归消了怨气,此时派兵容易激起民乱,横生波澜,易州不能再折腾了,过两日,还得李百户出马,将他们规劝回大泽,至于如何处置,本官等人据实上奏,等待朝廷结论。
至于冯家财地处置,实在棘手。说句实话,今年辽东南兵讨郷兵变,居然囚禁总兵,逼死了辽东巡抚,朝廷阁部大员对领兵军头们极为忌惮。
冯家老二乃宣府参将,手下有家丁还有过千边军,朝廷对冯家的定性及处置肯定慎之又慎。
不管怎样,高公公受了委屈,李百户损失惨重,灾民死伤数百,这些事实,本官会据实上奏,至于朝廷如何定论,希望诸位要理解,要维护。
李百户回去抚恤死伤者,安抚灾民情绪,需要州城帮助,尽管来说。高公公,国朝此时内忧外患,易州之事,咱们尽量平复,为朝廷减少麻烦,也是为陛下分忧!”
李银河回到蛤蟆石军营,天色已黑,星河璀璨,天清风寒,看到身披白裘的柳灵雨在营门徘徊,李银河赶紧迎过去,拱手道;“今日能击败土匪,实在是仰仗柳姑娘和应长老的决断,柳大侠,需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
柳灵雨笑靥如花;“我算明白你的手下为什么对你忠心耿耿了,你有野心,不贪财,凶残如虎,狡诈如狐,但是,小人家,你今天表现一般,优柔寡断,要不是我提前发动灾民,你是不是要和土匪死磕啊?”
“银河其实是一名军人,不习惯让百姓顶在身前,他们毕竟身体瘦弱,没有受过训练。”李银河看着天空淡淡道;“我是一位追求高尚的人,一位正在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好啦!你是悬点死掉的傻瓜!” 柳灵雨严肃道;“你这是妇人之仁,你死了,那些屯户灾民很快就成为官员权贵的奴仆。
在塞外,首领和青壮死了,家人部族就是别人的。你不死,可以从头再来,死了,你的仁慈烟消云散,所以,想改变什么,自己先活着!”
“多谢指教!”李银河郑重向柳灵雨施礼道;“好了,我还活着,柳大侠,咱们发了,你回塞外的物资应该不用发愁,另外,我要送你一份厚礼,女孩子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