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未破晓,柳河柳青骑着毛驴,等易州西门一开,急急出了城门,穿过靖远桥,踏上晨雾缭绕的官道。一柱香后,五名宣府商人从易州西门出城,沿着官道奔驰而去。
五人控制着马速,显然对易州官道非常熟悉,离开易州城西十里,过了小桥,官道旁是石门驿,此时石门驿大门紧闭,驿站之内寂静无声,只有大门在寒风中不时发出吱呀声。
听说朝廷裁撤驿站,估计石门驿此时没什么人了,沿途的驿站大多如此,五名皮商也没在意,磕了磕马腹,渐渐提起马速。
等皮商人影消失在山道,石门驿门户大开,谢宁骑马当先出了驿站,后面跟着五辆马车,百户所马车不够,李银河特意从州城军营借的。车上载着出战的旗丁,长枪盾牌压在车里草垫子下面,黄玉也赶着马车带着能出战的手下,跟在最后。此次百户所动员了大部分旗军,尽量让旗军都感受到战场气氛。
驿丞张强带领五名旗丁开始在石门驿外小桥布置据马,准备阻截逃跑的土匪。
皮商们很快发现骑着毛驴的柳河柳青父子,为首的头目眼露凶光,从行囊里抽出戚刀,其他皮商也纷纷抽出戚刀雁翎刀挂在腰间。柳河父子也发现气势汹汹靠近的皮商们,骑着毛驴拐下官道。
五名皮商也拐下官道,柳河父子抛下毛驴,钻入一片林子。皮商头目挥挥手,皮商们纷纷下马,拴好马匹,拿出兵器,沿途都踩好了点,此处有一小片林子,穿过林子,是一个不宽的山谷,假扮皮商的是房山土匪四金刚部。
京师北侧是燕山山脉,西南以关沟与太行山相隔,山峦叠嶂,道路崎岖,自古以来多有土匪藏匿在山中。
此时有几支土匪队伍活动在山脉中,土匪来源主要是边军逃兵和破产农户,由边军逃兵组织的土匪战力强悍,屡次击败剿匪的官军,一只土匪队伍甚至驻扎在京城西门几十里外的西山,不时出来抢劫,京城部队对这支土匪竟然无可奈何,崇祯朝时期,这支土匪才被名将卢象升击溃。
四金刚部是四名边军逃军组织的一支土匪队伍,活动在京城西南部的房山一带,房山紧靠涞水,冯家大爷冯继祖花二百两银钱雇四金刚部土匪铲除柳河父子,带队的是首领之一金刚四。
五名土匪紧随奔逃的柳河父子,快速进入林子,前方是封闭的山谷,僻静隐蔽,正是杀人处。
林子不大,出了树林,前面是一片荒草地,李银河和石百三带领提前到达的旗丁们已经结阵完毕,带领旗丁缓缓逼向刚出林子的金刚四等人,柳河父子躲在旗丁队伍后面。
“四哥,咱们中埋伏啦!走不走?”
“别慌!”金刚四眯着眼观察着旗军,阳光透过树枝,斑驳的树影在金刚四脸上跳动,金刚四骂道;“悬点让这些菜鸟唬住,你们仔细看看,凭这些雏鸡崽子就想抢老子的买卖!”
土匪们都是老行伍,观察了一会旗军,都放松了,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训练有素首先体现在队列上,打仗可不是群殴,配合娴熟的精锐可以轻易打败人数众多的乌合之众。
面前的老百姓不知是哪的民壮,三十人执一丈多长的长枪,两侧各五名盾手,拿的是短家伙,民壮们年纪不大,民壮队伍如果不动,也挺唬人的,一旦移动就暴露出训练不足的缺陷,太嫩啦!全靠队长不时吹哨保持队列整齐,还有人不断宣讲战场纪律,这是把几名土匪当成练兵对象了!
“给他们放放血,让他们知道猪鼻子插葱-装象的代价!”面对几十名菜鸟,金刚四显然比较放松;“结阵!”
土匪以金刚四为头迅速结成小阵,两把雁翎刀护住两侧,一声唿哨,五名土匪迎上旗军。
土匪小阵走的是曲线,毕竟旗军现在队列整齐,三十名长枪兵,两侧各五名盾兵,支棱着武器像个刺猬阵,直冲上去容易吃亏。
土匪曲线运动就是要带乱旗军队形,旗军们的长枪颤颤巍巍,看着吓人,金刚四知道,这种白蜡杆长枪掌握不易,没有一两年功夫,谈不上挥动自如。只要旗军们挥动长枪,阵势马上散乱。
石百三站在第一列左侧极力约束有些慌乱的旗丁,高声喊道;“停,抬枪!镇抚宣讲战场纪律!”旗丁目前就学了三个操枪动作,持枪站立,枪上肩,抬枪。
旗丁们抬起枪,枪尖指着土匪。
土匪的小阵游动之时不断踢踏起尘土,犹如一条凶猛的土蟒,不时嚎叫,震慑旗丁。
石百三没有用长戟,为了保持军阵整齐,也是用的长枪,此战李银河没有使用火铳,如果配备鲁密铳,怕土匪立刻逃跑,旗军配备了盾牌,竹甲和三眼铳,自己人数多,直面敌人虽然伤亡难以避免,但会让旗军战技迅速成长。
竹甲就是几片硬竹片拼接叠压而成,用绳子绑在胸前,能简单防护胸口和腹部,装备简陋,成本低廉!
一名小旗在第二排右侧,不时宣讲几条战场纪律,防止旗丁乱动,减轻土匪造成的压力。旗丁战斗意志没问题,但初次面对悍匪,如果贸然出击,被作战经验丰富的土匪抓住空隙突入进来,旗丁损失就大了!
土匪小阵划过旗军枪阵十步时,突然抛出暗器,噼噼啪啪,大多打在竹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