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爵什么的,两个人肯定是不敢想了,能平平安安的保住官位,甚至是保住性命,就已经是天幸了。
尤其是对于段煨来说,他是段家的人,从来都不是秦宜禄的嫡系,甚至跟张杨都算不上熟,当初用他,就是为了表达要给段颎平凡,拉拢段氏旧部的这么一个态度。
但现在夏育已经高升太尉,段颎本人也已经被秦宜禄请进了武庙,就连李文侯都混了个金城太守之位,朝廷与凉州叛军之间已经彻底的绥靖了,他这个段氏族人的政治意义自然也就大减,他还只能怕这秦宜禄来找他的茬。
毕竟京兆尹这个职位还是很重的,他这官职比绝大多数的秦宜禄嫡系都高,如果这秦宜禄想让他让位置的话倒是也说得过去。
哪知这秦宜禄做事也是风风火火,不等他第二天拜见,去找这卫将军好好聊一聊,汇报汇报情况,居然他又走了。
就好像他大老远的来长安一趟只是为了吃个橘子一样。
一打听呢,又都说不知道这卫将军去了哪里,四不两直,反正是连他的卫兵也都散了出去作为了中央巡视组,到县到乡甚至是到亭,还不让打听。
这下可坏菜了,一时间这长安城上上下下,乃至升斗小吏,全都紧张的不行。
中午的时候,才听说了秦宜禄领着张飞等人突击检查了蓝田、杜陵两县的屯田安置工作,亲自随机抽查了一百名将士的的屯田工作,对其名下田产进行了丈量。
并留下来与将士们共进午餐,并发表重要讲话,随机选了一营进行了点名,以确保确实是没有喝兵血,吃空饷等现象。
而下午的时候,秦宜禄则办起了巡回军事法庭,派出亲卫专门负责接收将士们的状纸,凡是有遇到上级军官喝兵血,欺负人,不录军功,贪污腐败影响将士们利益的行为,都可以直接找他来投诉,别说还真有那胆子大敢告的,以至于秦宜禄一口气砍了十四个中层、基层军官。
等到远在左冯翊的盖勋收到消息火急火燎的赶回长安的时候,结果这秦宜禄居然又已经走了,而去哪了则一样是不知道。
不过据说是秦宜禄对这盖勋的工作也同样是颇有一些不满,罚俸一年,还让他自领二十军棍。
等司马防和段煨赶过去看望的时候则发现盖勋的屁股都肿了,趴在床上起不来那种。
“元固兄您自己打自己怎么也下这么狠的手啊。”
“卫将军临走的时候亲口嘱咐让我打自己二十军棍,我特么还怎么敢弄虚作假呢?必须得把自己打得重一些啊。哎~我也是稻米,抓住了几个喝兵血的小小屯长,曲长,丈量土地的时候查了个一二十亩。”
“屯长出错,板子都打到你这左将军的屁股上了?”
“说得是啊,我都不认识那几个犯事儿的曲长屯长的,可壮节非往我头上算我能有什么办法?蓝田县的典农司马是谁来着,他妈的我都打了二十,至少得打他两百棍子让我出口气。”
两人见状愈发的面露苦涩:“听说元固兄与卫将军乃是莫逆之交,连你都受此无辜之罚,我二人这一遭,岂不是凶多吉少?”
盖勋倒是看得明白,道:“这倒也未必,正因为我是自己人,所以他才偏要朝我下手,是为了敲山震虎,杀猴警鸡了属于是,以我对壮节的了解,他是不可能打您二位的板子的,若是只有小错,顶多也就点播两句,若是有打错,那可能就直接撸了。”
闻言,两个人面色不由得又凄苦了几分。
“以前卫将军在凉州与我相交之时就曾跟我在闲聊之时就提到过,他说为政之本,就在于上计,上计之中的数据错一丝,朝廷的决策就会错一片,我大汉之所以堕落成这个样子,其根源就在于汉光武当年做上计之时有所妥协,没能追查到底,给后世子孙开了一个坏头,他曾经跟我说过,若他是汉光武,明知有人胆敢在上计工作之中掺假的情况下,哪怕是拼一个天下皆反,天下大乱,再让老百姓承受三十年战乱之苦,也必要将这歪风给搬过来。”
“哎~”
司马防愈发的叹气不止,总觉得,卫将军的这把刀子早晚会砍到自己的身上。
不是他做事不认真,不辛苦,只是有些事积重难返,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秦宜禄若是卡着连刘秀都不合格的尺度去检查工作,那这下面办事的人就算是再如何的忠诚勤勉,也必然会被动辄得咎。
事实上,东汉一朝发展到现在,地方官员连基本的贪污概念都没有了,先帝能都能干出贷款买官的千古奇葩之事,所谓的贪污分明不但不是罪过,反而是国家明目张胆的鼓励之事了,自然这烂起来就都是一片,这事连根上都已经烂了的。
指望着他一个刚上任几个月的司隶校尉,就能真正的,彻底的扫平积弊,这根本就不现实,就是神仙也做不到。
一时沮丧与惊惧之下,司马防索性反而是豁达了,回到长安之后就叫下人给他收拾行李,然后骑了个毛驴就开始四处的走亲访友去了。
再后来就听说秦宜禄去了霸凌一带,而且是直接一杆子到底下来基层乡村,亲手拆了一个乌堡,又砍了几颗人头。
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强拆的乌堡是杜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