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兴来到驿馆,轻轻叩门,许久没有响应,他推门入内,但见床上被褥整齐,桌边地上,散落一堆碎瓷,李兴心下莫名,环视房内,见笑南正抱膝坐在东边地上,靠着墙角睡着了。李兴大惊失色,忙上前,
“怎么睡在这里。”
将她一把抱起,放在床上,笑南悠悠转醒,神色凄迷,脸上仍挂着泪痕,李兴见她状态,不知发生何事,心中焦虑,
“怎么了?”
笑南虚弱道: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李兴歉意一笑:
“你在怪我?师兄弟热情难却,不免多喝几杯。”
“你之前不是不喜欢这些吗?”
李兴见她眼中责备,迟疑道:
“你不是让我改吗?”
李兴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心中隐隐地不安,又笑道:
“你吃了没有,我们出去吃点早餐,等一再下去向二师兄告别。”
他拉着她要起身,笑南却未动,道:
“我记得,那次在山洞里,我说,'我这人很吵,而你又这么安静,我们两人不合适',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李兴一下愣住,他忙叉开话题道:
“不是说不再提这件事吗?”
“回答我!”
笑南平静道。
李兴脸涨得通红,不知该如何作答,笑南见他表情,复又问道:
“你说,'没关系,我说你听着就行',对吗?”
李兴挤出一个笑容,
“应该是吧,这么长时间过去,我有点忘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打伤了你,是哪里?”
李兴见她眼神咄咄逼视自己,不觉方寸大乱,
“笑南……”
“那个人,不是你,对吗?”
李兴但觉颅内轰轰作响,笑南凄惨一笑,
“你既已知晓,为什么要骗我?”
李兴急道:
“谁跟你说的这混账话?”
笑南凄凉地盯着他,她曾见他那么刚正,无欲无求的脸,不是没有怀疑过。却一次次告诫自己:他该是喜欢自己的,要不然,他从不喜与任何人有碰触,那次在山洞,怎么会那么热切,那么疯狂,甚至可以说是如饥似渴地与自己缠绵?
他把自己抱得那么紧,呼吸沉重,萦绕在耳边,每次回想起,她浑身上下都会不自觉地激荡。想起他那写字翻书,握杯抚笛,修长分明的手指,曾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上游走过,她的心和灵魂都会不住地颤栗。
现如今知道是另有其人,那一幕幕,她只觉得羞耻到极点,像万只蚂蚁爬在身上,又像被人喂了苍蝇一般,那喷在耳畔的呼吸,犹如地狱里的魔鬼之音,在向她索命。
“既然已经说清楚,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李兴颤抖着扶住她的双肩,
“就因为我不是那个人?”
笑南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是的,我恨你,你骗了我,你把我当傻瓜,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笑南将他推得远远的,背对着他,李兴道:
“不是同情,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过一辈子。”
笑南大笑一声,转身道:
“哪怕我曾经被玷污过,你也不在乎吗?”
李兴上前一步,急切道:
“只要你我都不去想,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笑南泪眼模糊,绝然道:
“你不要意气用事,你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叨扰了你这么久,现在,你自由了。你走吧!”
李兴听她又说出这话,心中委屈,
“究竟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难道这些时日的相处,你一点都看不出我的心吗?难道你对我的那些好,也只是在做戏?”
笑南咬牙道:
“是的,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你从小就和我作对,让我受了多少苦,你让师父师叔责骂我,让我在师兄弟面前抬不起头,你抢了我的首席弟子之位,若不是你我的武功会更好,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去那十里坡,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我恨不能一刀杀了你。”
她一字一句,如钢刀般,剜着他的心,但他仍不死心,
“我不信,不信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你对我哪怕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
他曾是那天上洁白的云,随性潇洒,舒卷自如,而今,跌落尘埃,变成一摊泥。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我刁蛮霸道,不可理喻,之前在你面前全是装的,现在,我终于不用再装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他狂乱不已,手足无措道: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为我改变你自己。”
“我若不改变,我们会走到一起吗?”
李兴一时语塞。这时另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事已至此,三师弟又何必再苦苦纠缠?”
李兴突闻声音,心下奇怪,忙转头望去,夏观凌悠闲地踏进门里,对着二人笑脸相迎。
“二师兄?”
李兴又惊又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