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急了,连连催着楚嫣想走:“今日宫中人多嘴杂的,贵人还是快些走吧,别落人口舌。”
她侧过身来,光明正大地同兰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难得遇上了沐大人,我这倒是有件麻烦事需要沐大人搭把手。”
也不顾沐鸿铭听完是何种表情,她懒洋洋地抚了抚鬓角的碎发。
今日簪的是一对银镀金吉庆纹流苏,是她近日来颇为喜爱的。
楚嫣伸手取下递给了兰草。
“原先竟不知沐大人囊中羞涩如此,今日正巧撞见了,这对流苏我瞧着也腻了便赏与沐大人吧。”
这对簪子的名意外的耳熟。
沐鸿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来,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这是他当日在天水馆花了三万两才买回来的那对簪子!
为此他还特意令童生变卖了两间铺子做抵。
可今日又以这种方式落到了他的手里!
无人瞧见,沐鸿铭垂在一旁的手慢慢握紧,面上却装饰地很好。
他露出几分不解来:“楚贵人……这是何意?”
兰草拿着一对簪子,见沐鸿铭无动于衷,想着自家贵人还在便多了几分底气:“沐大人是不满我家贵人的赏赐吗?”
楚嫣微微笑着,下颌微抬,用着眼神示意他先将那对簪子收下。
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屈辱,沐鸿铭堪堪收下。
目睹完这一切,楚嫣这才抬脚,与他错身而过时,她脚步顿停。
沐鸿铭听清楚嫣的声响在他耳边骤起,嗓音温软,却带着几分冷意。
“我楚嫣的嫁妆不是那么好贪的。沐大人若是识趣,便劝家中妾室趁早将东西原封不动地送还。”
楚嫣瞧着前头怪石嶙峋,流水潺潺的景象,心情不由得染上两分愉悦。
“沐大人聪明,想必听得懂我言下之意。”
楚嫣不喜旁人沾上她的东西,尤其是这些是她爹娘多年为她筹备的。
自然是不能让沐鸿铭、孟从玉这种占便宜的小人给夺去了。
沐鸿铭是个聪明人,他低头沉思的这番功夫,脑海中已有了个不小的猜想。
想着自个儿花了那么多银子打水漂,到头来却都入了楚嫣的兜里,沐鸿铭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是你诓骗了庆嫔?”
楚嫣转头撇了他一眼,唇角微勾,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眼来:“放肆。”
沐鸿铭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却仍是遵从礼法先一步低头作揖:“贵人息怒。”
瞧着他那想说什么却只能死死憋着的模样,楚嫣头次觉得背靠燕荀回还真不错。
见效果达到了,楚嫣悠悠然地准备走:“改日我会送份名单到沐府,还望届时沐大人能识点趣,别叫人再多跑两趟,那多晦气不是?”
倏地,沐鸿铭抬起了头来,神色如常却隐隐带着两分嘲意:“贵人莫不要仗着皇上对您的宠爱便随意污蔑臣家中的妾室。”
“空头无凭,若是贵人有证据自可去寻大理寺击鼓鸣冤。”
楚嫣倏地停了下脚步,转身冷冰冰地盯着沐鸿铭。
如此死乞白赖粉饰太平的人,当真是叫楚嫣长了眼。
沐鸿铭继续说道:“若是贵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同皇上说上一遭,那臣家中的妾室也不枉挨上这一桩罪责。”
楚嫣还未说话,旁的兰草便被气得差些就要冲了上去。
“沐大人还真是能言会道。”
将兰草给拉回来,楚嫣这才懒得瞥他一眼:“那沐大人可是忘了红白契?”
未向官府纳税前的地契称为“白契”,经官府验契并纳税后称为“红契”。
楚嫣冷哼:“我楚家往日可不止备了红契,还特意请了皇商做了佐证。”
“沐大人这为官多年,官职是做到肚子里去了吧?”
沐鸿铭从未接触于此等后宅之事,方才的气焰顿扫于无。
还气得面色铁青,落在楚嫣的眼里就恍如一个巨大的笑话。
“若是沐大人还觉得有冤屈,便自行前往大理寺击鼓鸣冤吧!”
方才的话如数奉还,此等做法看得兰草默默地咧开了笑。
待离得远了,兰草还特意先往后瞧了眼,这才笑嘻嘻地同楚嫣嚼舌根。
“贵人没瞧见呢,那沐大人的脸可真难看!”
她又转了下头,猝不及防地对上沐鸿铭那宛若要杀人的视线。
浑身一哆嗦,又把头给转了回来:“贵人摊上此等人,当真是晦气。”
楚嫣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往后别一股脑地就往前冲上去,先打一架出气。”
兰草敷衍:“嗯嗯好!”
“……”
算了。
*
“啦啦啦啦啦~”
这欢快的哼唱把正在愉快进食的吴秀给吸引地抬了头。
就瞧见满脸写着“欢乐”两字的兰草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拿着块面团。
吴秀快速把手边那口的面食给吃完,出了声:“你笑得好开心?”
冷不丁地一声响把欢快做糕点的兰草给吓了一跳,手中的面团一下子便脱了手,“啪叽”一下掉在了铺满面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