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微微红着耳朵小声嘟囔。
“怎么这么喜欢亲亲抱抱啊……”
再小声的控诉燕荀回也还是听见了。
他难得地起了两分逗弄心思，特意压近了楚嫣。
倏地靠近的温热气息，清隽俊逸的面庞在她眼前放大。
薄唇勾起，那双眸子此刻沾染了些别的意味，从与她四目相对再到慢慢地往下滑。
那目光仿若有实质般，差点能把楚嫣给点着了。
“今日卯时便被殿外那群糟老头子一本本折子给叫醒了。”
楚嫣被他看得脑子涨涨的，有些反应不过来跟不上他突然跳转的话题：“什么？”
他的手掌暧昧地在她的脖颈处游离。
瞧着楚嫣有些紧张又有些犹豫的表情，燕荀回低首轻轻笑了一声。
笑声爽朗，表情愉悦。
楚嫣敏锐地发觉自己被他耍了。
她果断伸手一戳那被绷带重重绑绕的伤口……的旁边。
“嘶——”
楚嫣是抖着手指收回来的，怕被耍眼神中透着万分的警惕：“我现在觉得很不对劲。”
燕荀回吸了口气，好似疼得好生要紧。
“我记得你是习武的。”
他二人第一次在冷宫相遇时，年幼的楚嫣偷偷从宴席上溜了出来，被燕荀回撞见，他都差点要杀了她。
若不是来寻她的兰草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她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当夜她刚想入眠的时候，就见着床顶上藏了个小燕荀回。
那是她第一次庆幸自己是楚家嫡女。
就是这个身份，小燕荀回忌惮着她，彻底歇了杀心。
楚嫣瞧着他默不作声地慢慢地躺了下去，心中的狐疑几倍地增长起来。
她特意凑近了，学着他压低了嗓音，故弄玄虚：“哟，咱们皇上故意耍小性子呢？”
楚嫣像是抓到了燕荀回什么把柄似的，不停地在他耳畔拱火。
“哟，咱们皇上有小秘密咯~”
“哟，咱们皇上学会骗人咯~”
一声一句的“哟”，听得燕荀回额角突突地跳。
“我错了。”
道歉倒是道得极快。
楚嫣冷哼一声，并不认账。
她也不是个傻的，分明燕荀回已经醒了，长云殿外却还严防死守着。
燕荀回由他自己的打量，但是连她也给瞒了过去。
就冲这一点！
楚嫣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往旁边挪了挪，高贵冷艳地低眸瞧他。
“从今日起，手不会给你牵了。”
“还不给你抱！”
“亲也别想，你全都做梦。”
燕荀回难得地沉默住了。
不给亲不给抱，什么都不给。
今日这一出，他可亏大了。
楚耘这小舅子当真是来克他的！
刚伸了手碰到楚嫣的手背，就被她反应迅速地抽回再敏捷地一把拍在他的手背上。
眼珠子滴溜溜地瞪着他，活像是小猫儿炸了毛。
“嫣嫣，你瞧我今日收了这么大的伤，背后还被砸了一道，你不心疼我吗？”
楚嫣忙着把自己的手往锦被里塞，闻言头也不抬地回绝：“不心疼，你那是自作自受！”
燕荀回立刻便单手捂着心口处的伤口，神色柔弱：“太医说今日幸好那剑向左偏了三寸，否则今日便要去见阎王了。”
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副活阎王的模样，楚嫣恨不得扑过去提溜揪他耳朵。
“你是习武之人，不是个文弱书生！”
她试图唤醒燕荀回那微弱的理智。
他垂下眼睑，眉眼之间多了几分自暴自弃：“可我背后实在疼的紧，长风还未来得及重新上药便被赶了出去。”
瞧他神色不似作假，楚耘也说了他还被横木挨了一道。
犹豫着，楚嫣开了口：“那你转过去，我先瞧瞧？”
“我怕吓着你。”
“怕吓着我还特意挨一道？”
燕荀回差点没绷住情绪，自暴自弃地转过身去，口中还不忘找补一句：“当时确实是没瞧见。”
当里衣褪下，楚嫣看着那泛着青紫交加淤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淤青几乎占据了他大半个背部，看起来无比骇人。
楚嫣心中的心疼止不住地泛起，甜糯嗓音中不自觉地带些了关切：“你坐着别动，我替你重新上些药。”
燕荀回应了声“好”，却在楚嫣没瞧见的地方勾起了唇角，眸色中蕴含愉悦。
那还有先前那副自暴自弃的颓废模样？
*
“吱呀”一声，殿门甫一打开，梁丞相忙艰难着起身，可一抬头，沐鸿铭那个小辈早就迅速起身跑了上去。
“徐太医，皇上如何了？”
可怜徐太医年纪大了，还要陪着演戏。
他老人家先是叹口气，把梁丞相急得不行：“先别着急着叹，你先说话！”
“……”
徐太医坚持自我，眼中渐渐浮起些许气愤：“也不知是谁如此狠心，那若是再刺深一分，皇上这性命怕是保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