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啧。”
转头就走,一副不愿与他再多说半个字的模样。
敬事房的太监总管愁眉苦脸的,硬是没想通为何这楚贵人能如此拢获圣心。
身后记侍的小太监熟稔地写下“储秀宫楚贵人”六个字。
心中暗忖:听说储秀宫的那位兰草姐姐平日便爱折腾些甜食,改明儿得去上赶着巴结一回。
外头多么热闹楚嫣是注定不知晓了,她小脸发白地盯着那发粗的银针,有些抗拒地想要制止。
“明明昨日还说是过几日的,怎么现在就来施针了!”
楚嫣大声控诉,理直气壮又有些害怕委屈。
滴溜溜似的杏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瞧着燕荀回,每一秒都在试图唤起燕荀回那为数不多的善意。
倏地,燕荀回冲她勾唇一笑。
眉眼在一瞬之间变得柔和下来,宛若冰雪初融般看得令楚嫣愣了愣。
可他说的话却是令楚嫣无比气愤。
“那是特意诓你的。”
楚嫣愤起,一旁的院首眼疾手快立即便在她的三里穴上扎了一针。
一针下去,楚嫣只觉得半只胳膊都麻了。
她有些慌又有些好奇地想要转头去看一眼。
霎时,眼上多了只温热的手掌。
“胆子本来就不大,再多看一眼你那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楚嫣嘴一撇就有些不服气,冰凉的银针刺入她的肌肤,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虽然先前也是见过太医为她那体弱多病的姑姑施针时,她也好奇地多看过两眼。
楚嫣有些迫切地用另外一只手去扒拉覆在她眼上的那只手。
手心传来轻微的痒感,是楚嫣不停眨眼的长睫。
燕荀回特意逗她:“再乱动你那胳膊上的针便要掉出来,重新施针了。”
楚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安静了下来,安安分分地,连眼睫也不乱眨了。
一时间,燕荀回被她给可爱到了,垂眸敛睑,唇角上翘露出浓厚的笑意。
压力极大的院首深呼一口气,兰草贴心地用帕子为院首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待大大小小数十针施完,院首这才松口气。
这储秀宫,他这花甲老人实在是待不住、待不住啊!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轻微的刺痛感,楚嫣想看看,可眼前仍是一片漆黑,又不敢乱动。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是好了吗?”
楚嫣说话间眼睛眨了眨带起略微的痒意。
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嫣红的唇瓣,燕荀回脑中只想着亲亲她。
看着就很好亲啊。
他心下暗忖。
“好了。”
低沉的男声,像是贴着她的耳畔开的口,渐渐分明。
燕荀回慢吞吞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重获光明的楚嫣还略微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
可她刚一睁开眼,便眼尖地瞧见从屋外走进来满脸笑容藏不住的小桂子,以及他手上端着的……苦药。
楚嫣果断地重新闭上了眼。
这日子快没法过了!
不多时,皇上去了储秀宫的消息像是自己长了翅膀往每个翘首以盼的人耳朵里钻进去。
痛失银子的宫女太监们:“……”
也有不少站在殿门前伸长脖子想把皇上盼来的妃嫔们:“……”
这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了!
那楚贵人到底有着什么魅惑之术,竟把皇上迷得如此魂不守舍的!
那还撤绿头牌让她们兴奋个什么劲儿!
唯独赚银地盆满钵满的嘉贵人喜笑颜开地唤来惠明:“快来快来,快同我来数数这些银子。”
惠明:“是。”
嘉贵人看着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是看见了多少套茶具与香茶在冲她挥着手。
她不由得大声感叹:“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了啊!”
惠明低声数银票的数儿被吓得数岔了,又给默默地捡起那些已经数好了的重新再数上一遍。
今夜这后宫,出了伤心人外又多了不少的伤心泪。
*
朱家祠堂内,抬眼一望便是数十块鎏着金边的牌位。
四下香烟袅袅,左右各有四位僧人低声念着经文,为朱家过往先人祈福。
待最后一篇经文念完,佛香也燃烧殆尽,敲木鱼的小僧人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率先起了身。
老妇人睁了睁眼,由着朱婉菱与胡嬷嬷搀扶着起了身,对待几名僧人语气很是和善:“辛苦几位师父了。老身已命人在偏殿为几位师父备好了素斋。”
和眉善目的僧人双手合十,低了头道上一句:“阿弥陀佛,贫僧便多加叨扰了。”
老妇人朝胡嬷嬷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为几位僧人领了路:“几位师父请随我来吧。”
老妇人噤声瞧着眼前这数十块牌位,朱婉菱也不敢吭声,只待国寺的僧人们被胡嬷嬷带下去后,这才轻轻唤了声:“祖母,爹爹还在外头候着呢。”
今日朱尚书休沐,昨夜与楚耘喝得多了,今日是到了巳时才酒醒过来。
这消息一传到老妇人的耳里,顿时便叫胡嬷嬷把人喊到了朱家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