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痛感来得极为迅猛且毫无征兆。
楚嫣有些疼得弯下了腰。
立即反应过来的燕荀回连忙将人往自己怀里带,强有力地扶着她没让她滑下池子去。
楚嫣小脸煞白,他光是瞧着便像是有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擒住他的心脏。
“嫣嫣!”
她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味地蜷缩着身子。
明明在这池子里热气沸腾,可楚嫣却独独觉得露在外头的皮肤冷得令她瑟缩。
丝丝缕缕血腥气萦绕鼻尖,燕荀回在瞬间便变了神色。
那几分欲色早已如潮水般褪去,此刻他抱着怀中疼痛难忍的楚嫣,难得地流露出了几分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几度伸手想将她抱起来离开池子。
可刚一动,就听见楚嫣咬着牙那轻得不能在轻的声:“别……先让我自己缓一下。”
燕荀回就这么维持着半抱着她的姿态,目光紧紧地落在楚嫣的身上,连移都没移开半分。
楚嫣脑子混涨,待那阵阵的绞痛过去后,她连忙扯了扯燕荀回的袖子,示意他先把自己带上去。
‘哗啦’一声起水声。
燕荀回动作极快,抱着她也仍旧步下生风。
疼痛当头,楚嫣甚至还有心情遗憾。
难怪今日她情绪如此不对劲,如此容易就被挑拨了。
怎么会是月信来了……
可楚嫣隐约记着还有好些日子呢……
太荒谬了,楚嫣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扭头就缩紧了燕荀回的怀中。
燕荀回还以为她又疼了,眸底浮起丝丝心疼。
“来人!”
殿外正眼观鼻鼻观心站着的吴秀与兰草互相对视一眼,皆顿感不妙。
尚且还维持一分理智的楚嫣连忙抓住了他,后者即刻便扭过头来,剑眉快要皱成一个“川”字。
“就叫兰草进来就好了。”
一靠近贵妃榻,楚嫣便忙不迭地滚了进去,此刻也不在意会不会弄脏了,只一门心思地觉得羞怯。
刚才、刚才……
许是瞧出了她眼中的慌张,燕荀回叹了口气,起身去取将她来放置在旁的狐裘取来替她系上。
“孤就在外殿。”
楚嫣急于将他赶走:“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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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的院首着急地请完脉写了副温和滋补的方子,正准备给身旁的药童,可不曾想一转头瞧见的却是吴秀那张凑上来笑嘻嘻的脸。
院首:???
他还记得当日这家伙提着他后脖颈跑的逾矩行径呢!
院首提起些心眼,拿着方子往后退了一步,抹了把雪白的胡须:“吴公公……”
“奴才劝大人动作还是快些,皇上还在外殿候着呢。”
一句话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年过半百的院首顿时脚下健步如飞,拎着药箱便呼着药童往外跑。
“……”
上好的狼毫笔沾满了墨汁,笔走龙蛇笔锋酣劲,却在听见“伤了根基”这四个字后动作顿住。
墨汁在纸面上晕开,那这一副字也算是写废了。
燕荀回从不掩饰对楚嫣的重视,当下便冷了神色,将狼毫笔丢入砚台中,眉心拧住:“说仔细了。”
院首顿了顿:“楚贵人身子孱弱,一时风寒入了骨这才令贵人疼痛难忍。臣现下开得药只能适当舒缓,若想养好须得长久。”
燕荀回冷笑一声,眸中的骇色戾气令院首差些抬不起头来:“你不是同孤说,没有什么大碍的吗?”
豆大般的冷汗便从院首的额间滑下,连忙解释道:“是臣一时疏忽,并未诊出楚贵人身上的旧疾。”
“旧疾?”
他死死地咬着这两个字眼,眼眸微眯。
院首生怕皇上不信他的话:“皇上,不知楚贵人先前可受过什么大病?”
提起往事,燕荀回的眉头便再也没松过。
像是带了些憎恨,他开了口:“她曾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此后昏睡了半月有余才醒来。”
而那时千里之外的燕荀回知晓时,原本也生着病气的楚耘已将跪倒在沐家门前的楚嫣抱了回去。
等他连夜赶回锦城时,他只能站在夜色笼罩处,握紧了手中长剑。
身边跪了一地的人,纷纷求着他别为了楚嫣而误了绞杀前朝余孽的大事。
可纵然他当夜将嘲讽楚嫣卑贱的沐家族老们连同沉石丢入冰冷的护城河中,看着他们如同蝼蚁般祈求着生的希望,也浇不灭燕荀回心中那份腾烧的悔意。
“自那以后她的身体便弱了下来。”
得到回答后,院首先是松了口气,旋即便磕了下来:“皇上,症结便是如此!”
先前埋下了病因,后头秋日入水诱发。
当日太医院的人都忙着将楚贵人的高烧给治下来,却忘了细细思索。
燕荀回垂在旁的手倏地握紧。
当日,他还是太轻易放过沐家的人了。
“别让她知道。”
燕荀回闭了闭眼,掩去了那眼中汹涌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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