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书房
烛泪挥洒,灯影煌煌,案几上堆满竹简,地上七横八落的散落着纸张书籍。
一间敞亮的书房,四周堆满了书架,有书画丹青,有名瓷如意,更多的是一排排林立的书,挡住了四围的窗棂,独独留下中间一片空地,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封无游光着脚,踩在皱巴巴的纸张上一动不动地听着来人禀报。
“阿孟这么说的?”封无游抬腿走动,脚下传来纸张被捻起的‘哗啦’声,“急流勇退,渊底卧骊龙。老家伙那般破招,也配得上她这般用心。”
宋参单膝跪地,面上不动声色,内里疯狂输出:西门大小姐用不用心暂且不说,您老反正挺用心的。三天一报的习惯都改成两日一报了,照这个速度估计一日一报也快了……
而宋适则拱手呈上一本册子:“殿下,月末送至西门府的及笄礼已备好,请殿下过目。”
封无游打开扫了几眼,唤道:“宋柏。”
“属下在。”
“通知侍卫司、吏部和御史台,孤下月月初再起行。”封无游摩挲着册子,长睫垂下,不见神色,“若问缘由,就说孤旧疾复发,须将养几日。”
宋柏垂首应道:“是。”
宋柏转身离开书房后,封无游把手里的册子放到一边的竹简堆里:“宋适。”
宋适应:“属下在。”
“西门大小姐的及笄礼,孤亲自参加。她是钟石原的徒弟,也算俞谷的半个关门弟子,于情于理,孤都要照拂一二。”
封无游托腮又思索片刻,随手指指册子:“再加一张孤画的北地舆图,届时一齐送过去。”
宋适这几日城西跑得已经麻木,直接俯身称是:“属下明白。”
“嗯,下去吧。”封无游眼眸微敛,对着一旁震惊的宋参摆摆手,“你也回去吧。”
“是。”
宋参离开时把门贴心的关好,封无游却怔怔然,片刻不能回神:他好像,不太对劲。
他好像给予了那人太多的关注,将界限一推再推,做着完全没有利益的事情。
关键是,那人还不知。
封无游眸光沉沉,盯着书架上一幅半开的美人图发呆。
突然,他跨过纸张书本,抽出画来展开,那是他之前随手描画的西门孟。
脑中紧绷的弦似乎在一瞬间断开:原来……对她的心思,那么早就有了吗?
他合上画卷,摇摇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姑且在走之前护住她吧。”
至于其它事宜,小丫头年纪尚小,自己一时新鲜也有可能,暂且不谈。
西门府·冬余院
西门旌好些时日不见自家阿姊,只晚间打了个照面被亲阿姊挟持捂住口鼻,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憋死。
好不容易连拖带拽,磨磨蹭蹭赶到膳厅,又撞见他收了一切爪牙的娘亲跟他爹爹温存。
娘亲依旧是被阿姊一句话打趣的跳脚,爹爹依旧是充当和事佬,唯有阿姊,他看不懂她。
那双眼睛所包含的感情,远远超过了他理解的程度,像极了……外祖。
无波无痕,看淡生死,却又掺杂生机。
阿姊没有用膳就跟着爹爹出去了,他没有跟上去,而是留下来陪着娘亲。
齐双韵舒了一口气:“阿孟过了月末也才十五岁啊……阿旌,最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去学堂了。”
西门旌一怔,摸着鼻头问道:“为何?”
齐双韵看着尚且年幼的幺子,眼底的嫌弃不似作假,一脸高深莫测地开口:“……去问你爹。”
西门旌抽抽嘴角,他有十分把握,他娘亲也是一知半解。
这边正互相嫌弃,西门袭走了进来,西门旌注意到他微红的眼眶,顾左右而言他:“爹爹,阿姊去哪了?不去学堂,是因为朝中出事了吗?”
西门袭觑了眼齐双韵,齐双韵刚打了个呵欠,正眨眼挤泪花,压根没注意自家儿子说了啥。
西门袭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头:“阿旌何出此言?可是你娘亲说什么了?”
西门旌明白过来,他家这几位都把他当小孩看,不想让他沾染这些事。
他把头从西门袭手里抢出来:“爹爹,孩儿不论从年岁,见识还是能力与阿姊比远不相及,但是孩儿知‘炎而附,寒而弃’的道理。”
“阿姊近来在教孩儿行事切记三思,娘亲更是让孩儿停下学堂,足以说明了事态的严峻。孩儿看得出来,亦能感受的到。”
西门袭眼眶似乎更红了,脸上却展开笑来:“阿旌也长大了,你说的不错,趋炎附势,世态炎凉,人之本性。阿旌能看出来,说明是到了能扛起责任的年纪。那即日起,阿旌便与为父一同早起习武,如何?”
西门旌眼前一亮,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齐双韵,眼神炯炯:“是,爹爹。”
***
西门孟翻墙回到院子里,看到了候在一旁的汝盈和汝意。
她有三个丫鬟,除汝盈随侍,汝音打理庶务,传递消息,汝意则手握势力,穿针引线。
汝意寡言稳重,平常除了太闲或者忙不过来,基本不在府上出现。
最近京城各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