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贺知州,这个案子到现在,可算是能看到一点曙光了。”满鹏程点点头,又看向丁立生:“丁部堂,现在关键就是找到这个王管事。”
“这个我也知道,总督署昨晚连夜调了兵,于各个城门设卡排查,城内也派了人,准备挨家挨户的查。”
“皇上对这次丝绸丢失的事情是什么样的态度,我刚刚也跟部堂大人您说了,抛开汪强的案子,倭寇那边,您恐怕也得多操心了。”
“是,内阁的公文我收到了,南直隶的战船只要一到福建,肯定不会放过那些倭寇,只是我两头怕也忙不过来,总督署调来的这些兵……”丁立生看了贺临一眼:“我就交给贺知州差遣了。”
说完,起身走到贺临面前:“如果王管事还在城内,贺知州可不能放他跑了。”
贺临心下感慨。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丁立生当着满鹏程的面把这事交代给她,之后找不到人,问责起来,满鹏程也找不到丁立生那去,只会找她。
可丁立生是总督,王管事也是在漳州跑的,贺临不可能推这个事,只能应下。
“是,下官明白。”
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也安排好了,满鹏程点点头,起身:“我披星戴月的赶路,已经一宿没合眼了,若没有其他事……”
丁立生笑笑:“满大人休息吧,我就不打搅了。”
语罢,起身往外走。
他都走了,贺临自然不好再留着,打了个揖,正要跟着离开,却被满鹏程喊住:“贺知州留步。”
贺临脚步一顿,不解的看着他。
满鹏程笑了笑:“我听丁部堂说了,这些日子,你为了汪强的案子忙前忙后,辛苦了。”
“大人哪里话,都是下官分内之事,不敢谈辛苦。”
“我知道,这王管事背后如果真的有人帮衬他,找起来肯定就麻烦了,为难你了。”
满鹏程也不傻,能搞出丝绸被劫这么大案子的,怎么可能是小势力?
而且这次的问题,多半出在朝廷内部。
越是出在内部,自然越麻烦。
贺临何尝不明白这是一桩麻烦事呢?
可这麻烦事摊到了她头上,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苦涩的朝满鹏程笑笑,低下头去。
“丁部堂说王管事虽然逃了,但他妻女被你带回了衙门,此时正关着?”
“是。”
满鹏程拍了拍她的肩:“如果王管事人真的还在漳州,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贺临心下微震,抬头看向满鹏程,一时语塞,愣了片刻。
满鹏程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拂袖走入里间,留下一句:“好了,我也真的累了,王管事的事情,就拜托贺知州尽心尽力去做了。”
“是,下官告退。”贺临回过神,对着他背影缓缓弯腰作了一揖。
离开满鹏程的院子,卢同知有些不解:“大人,满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都已经审过赵氏了吗?还能有什么突破口?”
“人活一世,皆有软肋,若你是王管事,躲在漳州尚未出城,知道妻女在官府手中,你最担心,最害怕的是什么?”
那肯定是官府拿妻女威胁自己出来啊。
想到这个,卢同知顿时哑然,半晌,小心翼翼的问:“那大人您……会去做吗?”
贺临没有回答,沉默的翻身上马。
*****
等回到州衙,贺临才能坐下喘口气。
思考着满鹏程最后那番话,她揉了揉眉心。
王管事杀汪强的事情,只能算得上帮凶,至于王管事是不是跟丝绸被劫案有关系,那都是推测,没有实质性证据。
真按照现行律法来算,王管事犯下的事,肯定是祸不及他妻女的。
但假若官府铁了心拿妻女威胁他出来,会使什么手段呢?
会直接将他妻女推到菜市口,嚷嚷着让王管事滚出来,不然杀了他妻女?
自然不可能。
这是官府,不是强盗。
官府行事,讲究一个名义。
首先,肯定是找个借口栽赃,先给王管事的妻女泼上一盆脏水,定一个罪名。
之后,便可以想想处罚了。
动刑?游街示众?选个日子砍头?
看当官的高兴了。
当然,不能忘了最根本的目的:逼王管事现身。
所以在做这些处罚之前,肯定都会大肆宣告一番,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王管事现身不现身,他的妻女都得死。
因为事情已经闹的满城皆知,官府不可能立马推翻之前给他妻女定下的罪名,这样会让官府的公信力大打折扣。
满鹏程会跟贺临说那些话,原因也有二。
一是因为贺临是漳州知州,本地的地方官,跟百姓打交道久,衙门班子里肯定也都是她亲信,做这事合适。
二是因为这样虽能误导百姓,却误导不了官府里的人。自己去做,对名声有损,他肯定不会愿意。
所以,他才有意无意的这么来点贺临。
传达的用意也很简单:我需要一个替我去做这种脏活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