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拜见卓老爷、卓夫人。”
雀儿低下头来，福了福身子。
卓老爷微笑地点了点头。
卓夫人笑着上前扶起雀儿，细细地打量着她，眼底的笑更深了。
“风儿，快过来！”
卓夫人冲立在一旁的卓风招了招手。
雀儿这才发现卓风不知何时也到了这儿，一身酒气。
也不知道他将那名女子如何安置了，不过能带着外面的女子回家来，想必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是我儿子卓风。”说着，又转向卓风，手拉雀儿，“这是孔老爷的千金——孔雀，孔姑娘。”
雀儿虽讨厌卓风，但仍不失礼节的福了福身子， 微微颔首。
“卓公子好。”
卓风温和的笑着，满面春风，他双手抱拳。
“见过孔姑娘。”
雀儿嫌他身上的酒气太重，不自觉地的后退了几步。
卓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急，忙嗔着卓风。
“一天到晚忙着应酬，也不回家陪陪你爹。看你，一身酒气！”
“就是啊，风儿，这些天你也累着了，也该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了。”卓老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
卓风只微微一笑，让二老放心。
“好啦！别愣着了，快去给孔姑娘收拾间房，安排两个丫鬟，可别怠慢了。”卓夫人捏着雀儿雪白的小手，笑道。
雀儿安置在卓府一隅，有个小小的庭院，布置地很是精心。
小巧的一座假山，潺潺的流水从假山的小口中流泄出来，流进了一个深而大的水洼之中，水洼旁有一株枝干遒劲的桃树，花儿开得正旺。
树下荫着一张圆圆的石桌，桌旁围着一圈儿小石凳。
这小院儿小巧、精致，别有一番风趣。
夜晚刚沐了浴，小丫鬟端来了一壶茶水和两个茶杯，斟满了茶水。
雀儿倍感疑惑，开口欲问时，两个小丫鬟却匆匆退下了。
她兀自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抬头便见一个身影缓缓向她走来，心下便了然。
“孔姑娘真是好情趣，晚上还出来品茶。”
卓风笑嘻嘻地从暗处走来，毫不客气地端起茶杯坐了下来。
“卓大公子不也一样么？”雀儿皱了皱眉头，“公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在下自然是有事而来的——不过，姑娘似是很讨厌在下，不知何因？”
“呵，”孔雀轻笑了一声，“见公子如此疑惑，我倒很是不解。”
雀儿见卓风并无打断她的话的意思，只是拧起那两道秀气的眉沉思。
“卓公子家世好，相貌俊美，自然引得许多人极力奉承。而公子并非两袖清风之士，但凡置身与风花雪月之中的人，容易变得沉沦。
“这样的人，虽受人百般讨好，但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喜爱的呢？”
“姑娘说的对。”
卓风紧拧的眉头渐渐舒缓。
“有道是‘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姑娘有所不知啊，纵然在下深谙此理，纵然在下亦想做一位高洁之士，但奈何身陷红尘，已无法脱身啊。
“在这利来利往的人间，又有几人能出淤泥而不染呢？”
卓风说完苦笑一番，一口饮完杯中苦茶。
雀儿听他一席话，想到自己并非凡人，或许并不懂得做人的不易，对他如此说话他也未有愠怒，于是对他的印象好了一点。
这样一位令人褒贬不一的花花公子，独自一人扛下卓家偌大的家业，在外奔波应酬，或许确实是有他的难处呢？
雀儿不禁生起了一股怜悯之情，呆呆的托腮望着卓风，望着卓风身后的一轮弦月。
他逆着月光，朦朦胧胧的，一身紫袍，衬地他无比地凄凉。
“对不起，”雀儿嗫啜地说，“我不该妄加评论的。”
“没关系，”卓风转身望着她的双眸，眼中有星星点点的笑意，亮亮的。
“你是第一个对在下说真心话的女子，在下很感激姑娘。”
雀儿堪堪避过卓风盛满深情的目光，脸颊有些发热。
“公子是个好人，一定会有大好的前程。”
卓风勾了勾嘴角，没有回答。
他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推到雀儿面前。
“这是什么？”雀儿一时好奇，拿起信来仔细地瞧着。
“这是爹让在下送来的，说是孔老爷留给姑娘的信，这也是在下深夜来访的原因。”
“哦。”
爹爹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见我一面，敢情他都忘了我这个女儿，只留下一封信。
咦？里面怎么没有信纸，只有块翠绿色的破石头。
“孔老爷交代了，这信里面的东西很珍贵，让姑娘好生收着，不要离身。”
“哦。多谢公子了。”
“夜深了，”卓风仰首望天，“姑娘好好休息。”卓风拱拱手，起身便走。
“公子好走，恕不远送。”
雀儿起身目送他离开。
乌云眨眼便聚拢了来，月儿失了光彩。
也不早了，雀儿攥紧破石头，朝着有亮光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