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清丝毫不知道她无意识的举动伤到了内心敏感的阿鸣。
此时,她正在打量原主的另外三个崽子。
长得最高大的是大崽叶建山,今年十七岁,看着挺老实,应该好忽悠。
二崽和三崽是双胞胎,今年十四岁,记忆里兄弟俩一个读过书,另一个在家干活。
左边这个眉间带点书生气,应该就是读了两年书的叶建文了,估计有点聪明劲。
右边的叶建武不愧力气大,才十四,体型就快赶上他大哥了,一般四肢发达的,头脑会简单些,应该也好应付。
被何婉清这么认真打量,兄弟三人反应不一。
叶建山认真回看何婉清,面露关心。
叶建文微皱了下眉,娘怎么跟看陌生人一样看他?
叶建武朝何婉清憨笑了一声,带点傻气。
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何婉清开始努力让自己进入角色。
“咳,建山——”一开口,何婉清就把自己给吓到了,这声音跟砂纸在地上摩擦一样,刺耳又难听。
几个崽子也吓了一跳。
“娘,你先别说话,我去弄点水给你喝。”
叶建山立马反应过来他娘嗓子干,于是拿起板车上挂着的空水袋转身离开。
见他去向别人家借已经烧好的水,何婉清暗自点头,大崽的心思还是细腻的。
“咕咚——咕咚——”
连续喝了一大袋水,何婉清感觉浑身都舒畅了。
“行了,你们不用围着我,去准备晚上的饭吧,我头还有点晕,再睡会。”
何婉清在板车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
叶建山拿过旁边的宽大麻衣给她盖上,然后压低声音对弟弟们道:“二弟去捡柴,三弟去打水,小弟去挖野菜,都别走太远。”
弟弟们都没意见,毕竟之前娘没生病的时候就是这么安排的。
何婉清闭着眼听着大崽的安排,脑海里也开始浮现原主的过往。
原主叫何婉,长得好,一直就被娇宠着长大,所以脾气也不太好。
十六岁嫁给了叶家老二,一共为他生了三胎,共四个儿子。
在她十八岁时,叶老二就去边境服兵役了。
因为叶家老二在边境有出息,村里人没人敢惹她,脾气也被养得越发大,一点不如意都能在人家门前骂三天。
叶老二从军十四载,升到了百夫长,中间只回家过几次,但每次的月银都会寄给何婉,因此她有钱又有闲,经常去县里买东西,花钱不节制,婆婆很不满,但她根本不放心上。
对四个儿子也不怎么关心,活得比较自我。
叶老二只当了四年的百夫长,后面因腿伤回家了。
他一回来,何婉就撺掇着分家了,开始自己当家作主。
本来生活很平静,但没想到有一天村子里竟然来了四五个匪徒,当过兵的叶老二一马当先地挡在村里人前面。
经过激烈的争斗,几个匪徒被他撂翻在地,但是他自己也受了严重的刀伤,花了不少银子也没救回来。
叶老二死了,何婉的天顿时塌了,她恨上了村里人,脾性越发尖锐暴躁。
村里人因为感激叶老二的大义,也理解何婉的心情,因此很包容她。
没了当家人,又带着四个儿子,何婉开始意识到未来的艰难,因此不让二儿子叶建文去上学,也开始爱攒钱。
叶建文还想读书,但以为家里的钱真的不多了,便暗示他娘让全村人供他读书。
何婉觉得应该如此,于是在村里闹了起来。
最后在村长的协商下,约定村里每年凑三两银子供叶建文读书到十六岁。
叶老二去世,何婉改变了不少,但不变的是她依旧不怎么干活。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儿子多,能干活。
于是,在何婉的安排下,四个儿子分工明确,叶建山和叶建武负责田里的活,叶建文负责抄书赚钱,叶建鸣负责干家务学做饭。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四个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为了省点粮食,何婉换了不少粗粮在家。
每顿饭都让阿鸣做两种,一种是她的白米饭,一种是量大管饱的粗粮饭。
这个做派让村里人再次刷新了他们对何婉的认知。
自己吃好的,让孩子吃差的,怎么会有这种娘?
不过这样的日子只过了半年,因为他们这边遭遇了罕见的地龙翻身。
虽然因为所在的县城地处西南边境,林木多,房屋多为木结构,没多少人伤亡,但是引发的泥石流却将整个县一大半的良田冲毁。
赖以生存的土地被毁,对于百姓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加上最近几年边境不平稳,不少村落冒出了迁徙(难听点叫逃荒)的想法,何婉所在的双木村也是如此。
经过一番打听,双木村决定往宣南省昌宁府的方向逃荒。
不过迁徙需要去县衙办理路引,于是双木村村长集结了一帮打算带领村里人逃荒的村长去县衙。
此时刚上任不久的新县令正在为受灾粮以及今年的税收发愁,知道他们的来意后,让他们拿钱买路引。
不管几岁,皆二两银子一个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