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要生小孩了,家里人都要忙着做准备,会把她照顾得像家中的宝贝。父亲知道起义前需要招收士兵,准备大笔的军费。自从我觉得父亲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时候算起,父亲还是和以往一样,只是穿着上比平时十分注意。爱德丝说父亲是不是碰上富婆了,可我一点也不相信。我不知道父亲娶母亲的时候打扮得怎么样,只知道现在的父亲一点都不自在。
半个月后,父亲打开家门口那木制雕刻神印的大门,关上门后,白色神印图案便不见了,进来后要了三碗水。水都快全部从口腔处流出来了,想说话却被干渴堵上了嘴。
父亲说神界有专门的人族领地,那里十分自由,也倡导平等,如果去了那里便是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他说其实口上说要成为大人物,不过现在其实只是想要帮助有需要的人,这是送葬人一生的心愿。我说,父亲这样,活得通透,心境澄明,是时候去换个心情,把这份工作做大,当个送葬公司的老板,以后也不必愁衣食住行费了。父亲听完只是乐呵呵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父亲每次这样准是家里出了什么很大的困难。父亲不说,我也不问,过几天自然他就闲聊时随口而出。家里多了个妹妹,好像产生了某种变化。爱德丝有次挖土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那嘟囔着,我听得很清楚,说是父亲像个起义的汉子的模样。这时,我全身的劲都松了,锄头砸到了脚上,对着夕阳咽了口水擦了一把泪:
“父亲啊,你这是咋想的呀,这可是太平日子,为什么要背叛人族。”之后我就跑去房里了。
这次和往常一样,这种家中的困难大事也是没有一起讨论。父亲对我说过我想要什么就会给我买,可他没有说不想要什么不会塞给我。这种叛离种族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在家里说,万一被别人听到了是要被噶头的。我们就这样干耗着。
我也不清楚起义是个什么罪名,一般这种事没有闹到市里去的话,都是村里的村长和几位长老来审判。几位长老都很通人情,有一次村里的一个大汉在外面偷偷养了个女人,大汉老婆把大汉的脚打断了。长老们只说他是该罚,老婆打的便是最好的结果,教大汉以后守点本分。过了几个月,大汉又被发现在其他地方还继续做着这事。大汉的老婆便找到村长和长老们,要求判大汉刑罚。这种时候,村长和长老们就不留情了。
我们村镇里是没有所谓的成文法律,所有事情都是村长和长老们审议。在我看来,若是父亲被发现,那可能就是连坐。
好几天,我的猜想将我带入了恐惧。我不好去找父亲说个明白。
在餐桌上,父亲会问我学校的事,我也照常和父亲聊了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家一直都这样。
但我就觉得这样挺好,一家人都开开心心的。我们都是这样一直相处下来的,但起义真的发生了,那便是对这个家的彻底毁灭。
我们家进入了久违的持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