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进入第五周的时候,迎着清晨的迷雾,守军疲惫地望向东边。
他们起初看到几个黑点,随后又消失不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片刻后,黑点穿过迷雾,守军揉了揉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地目光。
十艘不明身份的船只出现在舰队后方,警钟顿时响起,金角湾回荡着水手的呼喊声。
奥斯曼黑海舰队摆成一个七乘七的方阵,静静停在金海湾。
“纵火船!升帆!快升帆!”水手们在甲板上奔跑着,他们乱作一团。
几个人想斩断船锚,可是温度太低,绳索硬的像一个铁块。
一群人抱着绞盘,咬紧牙关向前推动,船帆却没有丝毫动静。
“两百米,只有两百米。”舰长趴在栏杆上,牙齿已经开始打颤。
他知道切什梅惨败,只是没想到会再次上演。
现在刮的是西北风,对双方都很公平。
“瞄准纵火船,开炮,快开炮!”大副不安地喊着,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炮手紧张地装填,双手甚至拿不稳炮弹,纵火船已经到一百米外,船上烈火熊熊燃起。
奥斯曼水手拿起火枪,他们不停开枪,可是无济于事。
“二十米!开炮!”
炮管伸出射击口,一声声炮响震彻云霄,炮弹击中船首。
无数木片碎屑飞溅开来,纵火船默默前进,烈火就像空灵的女声,在耳边低声吟唱。
一阵木头断裂声响起,纵火船撞开战列舰侧弦。
奥斯曼水手低着头,脚下甲板断裂鼓起,他们惊恐地后退,转身跳入冰冷的水中。
爆炸声响彻海湾,舰队方阵躲闪不及,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彼此撞击在一起。
“快驶出海湾!”
七艘奥斯曼快速舰脱离舰队,身后是杂乱的火海。
从切什梅开始,他们已经吃了一次亏,如今却还要再吃一次。
这一幕如同千斤巨锤,狠狠砸碎守军的心。
海湾已经不再安全,俄国人沿着曾经的路,重演了奥斯曼的剧目。
“分兵防守海岸,不能让俄国人登陆,炮台呢?岸炮炮台呢?”元帅大声问道。
为了保住手中的权力,他准备趁乱带小王子南下。
幸好俄国舰队没有打过来,海湾暂时还能勉强通行。
“元帅,东段城墙需要支援,俄军就快突破进来了。”信使浑身是血的跑过来,他气喘吁吁,身上还有几处伤口。
面对俄军精锐,奥斯曼边军也有些力不从心。
他们看着‘阿斯特拉罕’团旗冲上城头,然后双方陷入白刃厮杀。
......
库图佐夫眼看就要杀进城中,却遇到了敌人的增援。
整个步兵团再度被击退,他本人也负了伤。
在接连的白刃战中,奥斯曼边军表现出强有力的韧性。
阿兰扎伊身先士卒冲在前方,他和俄军步兵短兵相接,直到援军抵达。
“阿兰扎伊将军!阿兰扎伊将军!西段城墙被攻破了,俄军杀进来了。”副官喘了几口气,不安地看着远方。
有人说元帅已经登船逃走了,他还把家眷、小王子带在身边。
苏丹亲临西墙,依旧没能挽回颓势。
“该死的,赶紧回撤,到苏莱曼尼耶清真寺附近设防。”阿兰扎伊疲惫地擦了一下汗,他无奈看向俄军阵地,只能放弃这片城墙了。
到了此刻,边军已是强弩之末,城市沦陷只是早晚的事。
此时,佩拉镇的守军目睹桥梁被炸,退路被自己人断绝,他们在绝望中投降。
“阿兰扎伊,我去拉雷利清真寺设防,这里交给你了。”苏丹骑着马,焦急地赶往西边。
拉雷利清真寺,刚建成没几年,外观崭新夺目。
清真寺刚动工的时候,叶卡捷琳娜还只是太子妃。
“回防,回防!”
大批守军在街道上飞奔,他们越跑越害怕,越跑越恐惧。
直到夜幕降临,俄军都没发起追击,就在奥斯曼人松口气的时候,天象再度异变。
乌云遮住了弯月一角,月亮冲入土星宫位。
与此同时,象征俄国的土星宫位落入续宫,意味着一切更加安全和稳定。
“这是末日啊,俄国会更加强大,我们却会陷入深渊。”
“月相亏损,落入第八宫,这是死亡与黑暗。”
军队里到处流传这种谣言,按照他们的说法,君士坦丁堡撑不过明天。
因为明天是月相第七宫,寓意‘他人的财富’,暗示君堡会落入其他人手中。
码头一片骚乱,溃兵们抢夺民船,渴望逃离城市。
只有两万人坚守在城中,他们决心和苏丹共存亡。
“救救我。”很多人不慎掉入水中,他们拼命地扑腾,水花到处飞溅。
没人听到他们的呼喊,只有吵闹、辱骂、殴打声。
对于这批溃军而言,唯一的希望就是逃到南岸。
“开船,快开船。”
人们摇着船桨,丝毫不顾及码头上的人。
人性的弱点很快就暴露出来,没能登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