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利谢利堡。
一座位于入海口的要塞,它建在一个孤岛上,四面环海。
秘密监狱就在这。
距离圣彼得堡四十公里。
“陛下,伊凡六世就关在这里,当初伊丽莎白女皇亲手把他丢进监狱。”
要塞长官在前面引路,他神情冷漠,没有丝毫同情。
海风冰冷刺骨,冷气顺着军装袖口钻了进来。
看着阴森的秘密监狱,叶卡捷琳娜不禁哆嗦一下。
假如自己没有进行宫变,恐怕现在已经被关在这里了。
“陛下,伊凡六世不会说话,只会几个单词,已经很多年没人和他说话了,他很古怪,经常会发出鸟叫或是狼嚎声。”
要塞长官在最角落的牢房前停下,他和一个士兵合力打开厚重的牢门。
牢房里一片昏暗,只有一个茅草堆成的床。
没有被褥,更没有壁炉。
伊凡六世瘦弱枯槁,皮包着骨头,像一个骷髅。
“陛下,就把他当成皇权第一课,这道题必须由您亲自解开。”
帕宁和伊万退了出去,他们候在走廊外。
看着这里的气氛,叶卡捷琳娜努力保持镇定。
如果谁想拍恐怖片,一定推荐这里。
“你好。”
伊凡六世神经紧张地走到门边,他那近似骷髅的脸,确实吓到了叶卡捷琳娜。
但她很快就适应了,眼神散发出凛然气息。
想要成为真正的女皇,就必须克服这些恐惧。
只有这样才能带领臣民走向胜利。
“我是伊凡六世,俄国皇帝。”
伊凡六世会的单词不多,只能进行极其简单的对话。
他一岁时被丢进监狱,此后再也没人和他说话,他的认知水平还停留在幼儿阶段。
二十年前,伊丽莎白发动政变,伊凡六世全家被囚禁,其中伊凡单独被囚禁在这里。
“你是谁?”伊凡六世拿着一个损坏的小锡兵,“这是我的......玩具,以前也有一个,那是奶妈送给我的。”
“我是叶卡捷琳娜。”叶卡捷琳娜眉头微皱,“这是谁送给你的?”
“彼得。”伊凡六世看起来很乖巧,“他善良,我每天都为他祈祷,以后我也为您祈祷。”
“别,不用。”
叶卡捷琳娜连忙拒绝,他这是反向祈祷吧。
“您可以释放我吗?”
面对这个提问,叶卡捷琳娜没有回答。
她直接转身离去,身后即刻传来恐怖的惨叫声。
士兵们关上厚厚的大门,哀嚎声渐渐消失。
叶卡捷琳娜抱住自己,后背一阵发凉,悚然地站在墙边。
“陛下,依照命令,除非您亲自前来,一旦有人试图释放秘密囚犯,哪怕此人拿出您的谕旨,我们也会立刻将秘密囚犯杀死。”
“这道命令依旧生效吗?”
要塞长官表情严肃,他明白自己职责沉重,必须得到女皇的确认。
经过短暂的思考,叶卡捷琳娜给出了一个肯定答复:“依旧生效。”
“陛下,对于伊凡六世,您有新的命令吗?”要塞长官继续问道。
叶卡捷琳娜还没平复心情,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手不自觉地颤抖着,紧张、恐惧、不安交织在一起。
或许是风太大了,或许是温度太低了。
“一定是环境的原因,嗯,这里太冷了。”她不愿承认心底的慌乱。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决定生死,也是如此近的看到惨剧。
帕宁说的没错,这是一节皇权课。
当她能跨过这道坎时,就意味着她有能力背负皇权。
心底的道德在苦苦挣扎,人道的理念在责备着她。
从小学到大学,家长、老师都在引导她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可这一切在皇权面前竟如此矛盾。
现在,她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会反复思量。
许久,她的手不再颤抖,眼神也不再飘忽。
这个人会被敌人利用,会成为自己的威胁,会成为保罗的威胁。
伊凡六世现在已经生不如死,要不就结束他的痛苦吧。
想到这,道德感得到安慰,她似乎仍旧是个人道主义者。
叶卡捷琳娜主动越过那道坎,她冷冷地说:“杀了他吧。”
“是的,陛下,我会亲自执行。”要塞长官弯腰行礼,他从架子上抽出一把意大利三棱匕首,径直走向牢房。
走出长廊,叶卡捷琳娜回到阳光之中,她这才舒服一些。
晒了会太阳,她复述一遍刚刚的对话,像是在送别、怀念一个人。
帕宁、伊万认真倾听着,两人同时注意到关键词“伊凡六世的奶妈”。
他俩面面相觑,默契地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叶卡捷琳娜后知后觉,她这才理解二人点头的含义。
远处传来一声哀嚎,声音迅速弱了下来,一群惊鸟飞向天空。
“陛下,您没有忽略什么,看样子您解开了那道题,恭喜您。”帕宁笑着弯